睦王府内,静思阁。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静思的地方,是睦王遇到问题时,最喜欢待的地方。
房间很简陋,一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但房间里除了这个桌子外,简陋的离谱,因为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之所以没有椅子,是因为郑三桂觉得站着比坐的更容易集中精神,同时站着比坐着要看得远,此刻的郑三桂正屏住呼吸在写字。郑三桂并非传统意义的武将,因为他很有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谓无一不精,加上那风流俊逸的外表,仿佛世上男子所有的优点几乎都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年轻时,郑三桂不知道是多少王侯将相女儿的理想夫君。
身材矮小、身形单薄的陆磊在旁静静地看着郑三桂,因为房间里没有椅子,所以陆磊当然也是站着的,睦王同样觉得对话的人站着比坐着更加容易保持专注,能对自己的话及时做出反应。
陆磊被邀请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来到这里意味着郑三桂遇到了烦心事,那种难以解决的烦心事。郑三桂表面上很平静,这是睦王的涵养,看上去即使泰山崩于前,睦王依然能保持这份定力。但是郑三桂的手却出卖了自己的主人,陆磊敏锐地捕捉到郑三桂最后的那一笔,落笔有点沉重。
郑三桂写完,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明显对于自己的这幅字并不满意。这幅字写的是“有备无患”,应该说写的非常漂亮。但是陪伴了郑三桂半生的陆磊看得出来,最后的那一点入纸明显深于其他笔画。那是患字的最后一笔,心字旁的最后一点,略显沉重的一点。
现在叱咤风云的睦王却眉头轻蹙,眉间隐隐约约呈现一个川字,郑三桂知道陆磊肯定看出这幅字的问题,也不打算掩饰什么,他轻轻叹息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的是说易行难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爷您不要太过苛求自己”陆磊轻声安慰道。
“先生你对于今天皇帝几份圣旨怎么看?”郑三桂语气依然平和。
“这几道圣旨,我觉得是都事出反常”陆磊躬身道。
“哦?此话怎讲?”郑三桂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们先讲戴一鸣的封赏。与前朝不一样,我朝封爵的要求是‘非有社稷军功不封爵’,实行的其实是宁封官不赐爵的制度。由于有军功的要求,所以我朝能获得爵位的勋戚大部分为伐魏所得。近三年来,不算戴侯此次升爵,实际获爵的人数非常少,仅仅只有可怜的四人,分别为一个侯爵,两个子爵,一个男爵,而升爵的一个则都没有。相反,由于犯错而被削爵的人数却数之不尽。因此这次戴一鸣的升爵显得非常突兀。”
听到陆磊的分析,郑三桂连连点头,低声笑道“我们的孙圣上就是那么的小气,不就是不想给勋戚们一个世袭地位嘛”
陆磊接着道“因此,这次戴一鸣的升爵则非常反常。这次戴一鸣升爵的理由是:斩杀前朝余孽曹由栩。这点功劳的确很大,毕竟斩杀的是一个九级宗师人物。但是击杀曹由栩的同时,曹由校和施风雷却遁走了,这个不能不说是此次围剿的最大败笔。但是皇帝好像直接无视这些不足,只是在圣旨中勉励戴一鸣再接再厉,继续扑杀前魏余孽。另一方面,本次封赏可谓皇恩浩荡,居然直接让戴一鸣从侯爵升为三等公,需知道获公爵者,无一不是为皇帝攻城拔地的将领,都是对帝国有大贡献的,而戴一鸣此次却开了一个先例,只是诛杀一个强者,则可以抵得上杀敌十万兵?为帝者,不可能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这样做明显是‘功不配赏’,会遭朝臣们非议。而最厉害的是,皇帝非常了解戴一鸣需要什么,那就是声名。由于展绍在民间的崇高地位,所以自从伏击了自己的义兄展绍后,戴一鸣一直被民间诟病,甚至被戏称“无义侯”。但这次圣旨直接通过官方为戴一鸣正名,并封其为‘忠义公’。”
听到这里,郑三桂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