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顾肆也临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沈听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他一定觉得她不信任他。
他一定认为她宁可信别人,也不肯信他。
他失望是应该的,设身处地想想,她也会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到想哭的程度。
愧疚将沈听诺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包裹,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她不堪承受,用力捂住心脏的位置,背靠着冰凉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她痛苦的将小脸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流出。
走廊尽头昏暗,一阵“沙沙”声传来,是轮子滑动的声响。
“别哭,我已经让人去警局了,他不会有事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沈听诺的哭声一停,她从膝盖里抬起被浸湿的脸蛋,泪眼模糊地望向来人。
“你这样做伯母会怪你的。”
“没事,顶多被说两句,别再哭了,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听见你的哭声,害我还以为是哪个可怜的冤魂在闹。”顾言池的大掌落在女孩头顶,温和有力地揉了揉。
“对不起,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沈听诺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大颗大颗眼泪顺着她精致下巴滚落滴在地上。
每一滴眼泪里写满了道歉和深深愧疚。
她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许多东西。
顾言池从小到大都护着她,她却在明知道顾肆也的身份情况之下,还是要跟顾肆也在一起。
她这选择在某一层面上来讲,无疑是狠狠背刺了顾言池。
顾言池很聪明,当然知道女孩这声对不起里面包括的东西,他没有情绪地扯了一下唇角。
“诺诺,你没有对不起谁,上一辈的事不该压在我们头上。”
“你恨他吗?”沈听诺抽泣地问,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
“谁?”顾言池的指尖动了动。
“顾肆也……”沈听诺本想说顾长蔺的,但辗转间还是改了口。
顾长蔺做得再不对,说到底他还是顾言池的父亲,在当顾言池父亲这一块,顾长蔺是合格的。
她一个外人不好在顾言池面前说顾长蔺的不是。
顾言池浅浅一笑,眼里多了一些沈听诺看不懂的东西:“我一直都知道我爸的私生活不老实,一开始发现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存在时,我是膈应的,有种在不知情下吃了半截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恶心感。”
走廊的灯光洒在男人脸庞上,更显得他肤色的病态苍白。
沈听诺嗫嚅着唇瓣,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
顾言池继续道:“可当我了解到他跟他母亲这些年里面所经历的情况时,说实话,我是有些可怜他们的。”
他顿了一下,深深看了沈听诺一眼,“同时,我也挺羡慕顾肆也。”
羡慕顾肆也身体健康。
羡慕顾肆也能被沈听诺用心爱着。
老天爷很公平,分给每个人的得失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一样的。
“言池哥,你不必羡慕他,你有的,他没有。”沈听诺吸了吸鼻子,伸手捻了捻他膝盖上的毛毯,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言池失笑,“你这安慰还不如别说,他有的,我不也同样没有。”
“那不一样,你拥有的比他有的贵重多了。”沈听诺喃喃细语。
比如说父母完整的爱。
顾言池唇角苦涩勾起,“回去吧。”
沈听诺扁了扁嘴,摇头,“不,这段时间我就留下来陪着你。”
叶茗樱临走前的那句话她不敢无视。
她今晚要是走了,以叶茗樱的脾性,一定会把气撒到顾肆也身上。
洞悉女孩的心思,顾言池道:“顾夫人那边我会看着情况劝一劝,你别害怕,有我呢,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那小子要是对你不好,来告诉我,我让顾夫人再狠狠算计他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