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炽上前一步,搀住三弟臂膊,为他宽心道:“炬儿不必难过,你早已深谙那炼火之道,人家并没有吞噬你的火源,你只要稍费时日便能再获真火。”
这话倒也不是虚言安慰,可这时日之说实在难测。当初这降龙真火乃是凌炬深入北海,连挑七七四十九条蕴火真龙才得到的火种,有这万载星陨石做储存之用,经过几千年的淬化提纯才凝聚而成,所以大哥的话说是事实也对,但说他宽言安慰也是有的。
凌烈也劝道:“三弟莫要挂怀,大丈夫在世,不经历几次成败是不成的,这次再炼化,我和大哥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凌炬此时已然坐到凉亭栏上,心中懊丧,脸上泪痕已被火热体温烘干,只余下淡薄难辨的两道白印。
凌炽见他情绪渐稳,唤过蛋生子奴才,搀扶了他自去不远处的洞内歇息。
二哥凌烈本有退意,看见三弟如此受挫,心中大怒,此时再无别念,他们三兄弟一般的高傲无视的性情。只大哥有城府,二哥有内蕴,三弟较为外向。可只是年纪阅历不同,可骨子里的性情是一般。
凌炽也是心意决然,他与凌烈商议道:“这次薄府的人得了三重元婴仙人的帮忙,令三弟大受其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此次交手非比寻常,必须得一招制敌,二弟,我的想法是不要再像以往似的车轮战,这次我兄弟一起上,不过要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凌烈点头,远远望着三弟进入的洞穴之门,心中腾起怒火,一改往日谦谨态度,目中时时放出狠辣决绝的神态来。
飞云涧的几人现在分做两帮,涧边大石上坐着百目道长,下首盘坐一人,二人对视,一问一答,二人身周是一圈紫色透明光晕罩住,正是龙玄的道法匿声诀,显然内中之人谈话不想为外人所知。其他人都在远处翘首相望。
原来这百目加入众人之后关系顷刻亲近了许多,龙玄几人都有心中疑问想要相询。此时百目正轻笑着为金丹女真人纪韵诗解惑。她与百目相对而坐,只座下之石远低于百目座石,两者的姿态更像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一般。
纪韵诗泪倾满面,眉目间都罩上了一层阴翳薄雾,额头的青线纹路更加清晰,已凸出肌肤,饱饱的鼓了出来。这青线是前世死时所遗,无论何等养颜法术也难以祛除。仿佛就像是这段夙缘一般,虽隔了两世,依旧清晰的烙印在她的心间无法抹去。
她抬起螓首,朦胧着双眼不死心道:“前辈真不能测算人心吗?我只要一个答案而已!”
百目少见的脸现不忍之色,口中却极力否定道:“当然不能,我号称百目老人,又不是叫百心百知老人,天下信讯,无论多隐蔽藏匿之事,我都有办法窥得,可这人心我却爱莫能助了。这人心啊,虽没大海般深邃广阔,却远比它更为难知神秘,这人心既是最恒久不变的东西,却又是一朝三转的,实难令人捉摸得透。”
纪韵诗失望透顶,只抬头徐徐透过紫色光罩望向天空,罩中紫色流动,从内外望,仿佛那天也变作紫色水流一般款款而动。
他心意为何,是否能改变少许,我不在乎自己的得失!我可以为他死一次,也可为他死上第二次,我只想要他口中说出对我心意究竟为何?
唉……,枉我苦修再世,变得半人半魔,虽称真人,却是转世魔身,清清白白的身世已化作坊间笑谈,一世芳名换来的是父母蒙羞。这一切的一切,只为你没说的那句话,白衣,你究竟有没有爱过?
百目老人虽已濒道仙境界,却也未必全然六根清明。他望着眼前这如花似玉,泪覆玉颊的绝美女子,心中也实实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只由得她自怨自艾,举首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