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晟和殿外群魔见状大惊。自古曾有盲棋一说,可尚需口中说出落子位置,而宗凡居然能目不视物,寻声辨位,这份功力修为委实太过惊人。直到此时侯晟终知无论棋艺、功力都同宗凡相距甚远。他初时颇为自傲,未把旁人放在眼里,现在心底锐气尽失,棋势更是一溃千里,但若让他俯首认输却是不甘。侯晟咬紧牙关又抵抗了五六子,只觉头痛欲裂,四肢无力,突的一口鲜血喷出溅在棋盘上。
宗凡觉察对方内力衰竭,睁开双眼看侯晟口吐鲜血已受内伤。他只需稍运功力即可置侯晟于死地,然宗凡心存善念,不忍心痛下杀手,遂收内力撤掌站起。
二人手掌分开,侯晟忽的泪流满面,大哭道:“我不是突厥胡人!我是汉人!我不是突厥胡人……”
侯晟哭叫了几声又喃喃自语道:“我一家死的惨啊,我父亲是大忠臣……”话未说完又吐了一口血,眼前金星乱冒,昏死过去。
殿外众人想到侯晟身世,不禁也替侯晟难过。人群中走出几名景教教徒将侯晟抬回医治。宗凡低诵了一声佛号,说道:“侯施主气血攻心,受伤颇重。老纳于心不忍,还望多加医治,早日康复。”
马吉达闻听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宗凡双睛闪过一道光芒又说道:“这第三场比试老纳赢得侥幸。前番有言,三局两胜。如少林输了,老纳愿把三件宝物交给马吉达大法师。如少林胜了,马吉达大法师便率景教教众立时退出少林。现输赢既分,还请马吉达大法师恪守承诺。”
少林寺本危在旦夕,方才马吉达如果令手下之人一鼓作气,赶尽杀绝,已可将少林彻底剿灭。但他觊觎宝物,且自认稳操胜券,故而提出比试之说。岂料三场之中居然两负对方。若按约定而行,他死不甘心。可要公然出尔反尔,马吉达毕竟是景教之首,突厥国师,碍于面皮,羞于启齿。他左思右想,权衡利弊,终于厚颜无耻的说道:“我当然会恪守诺言!不过少林僧人无缘无故打伤景教二使,这份冤仇却不能就这样算了!”
宗凡一惊,说道:“马吉达大法师此话何意,难不成要自食其言,背信弃义吗?”
马吉达脸上一红,反唇相讥道:“按你们汉人的话说,冤有头,债有主……”,
话未讲完,突听人群中有人朗声说道:“既然立下赌约,就应该按约而行。大法师怎么可以食言而肥?”
马吉达听大庭广众之下有言训诫于己,不知何人有此胆量。他怫然不悦,寻声望去,见一身披蓝袍之人昂首挺胸的看着自己。马吉达心头一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显得对此人很是忌惮。
蓝袍人又说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我们汉人和你们不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食言!”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马吉达面露惭色,眼中流露出忿忿之意却没再复语。汤予听蓝袍人之言,不由得对其生出几分敬佩之心。他仔细观瞧蓝袍人,看此人年纪约莫五十七八岁上下,身材修长,直腰直背,头戴金冠,脸色白皙,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额头上的二道皱纹写满沧桑,一头黑发垂及腰畔,鬓角虽已斑白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厚薄适中的嘴唇微微上翘,漾着一丝狡黠的坏笑,明亮的双眸流露出一股畏人的豪霸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