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顿了一顿,胡依依问道:
“老五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啥,就是……就是让我劝劝……劝劝这个……无病老弟……”舒恨天说话已有些支支吾吾。
“他是不是将老九的死,怪到了小无病的头上?”
舒恨天没有答话,只是低下了头,神情显然已是默认。
“那你就不能劝劝老五?……”胡依依不禁责怪道:“此事与小无病无关,只管老九当时不该倾心于南宫不语,更何况,南宫业已因之而丧命,老九的仇也算报了,他还要怪小无病作甚?”
“哎呀!我的老姐姐……”舒恨天委屈道:“五哥他……他能听我的话么?五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发起火来,不在二哥之下!”
“咳!他和小无病之间,这个结算是解不开了!”胡依依忍不住低头叹了一声,一想起自己的兄弟和徐恪之间,误会已是越积越深,指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兵刃相见,双方争一个你死我活,她不禁满面愁容、忧心忡忡。
“说起来,这五哥也真是的……”舒恨天偷瞄了胡依依一眼,帮胡依依开解道:“一开始,无病老弟刚刚入青衣卫的时候,他们两也还是好好的。可五哥什么事不好做,非得拉拢无病去对付南宫不语,无病的性子,他要是不肯,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万万不行!就因为无病老弟不听话,从此他们两人就结上了仇。后来,五哥又借李君羡这件案子,险些置无病于死地,可五哥万万没想到,无病非但毫发未损,反而因祸得福,官阶越升越高,由一个五品的百户,现如今已成了青镜司的千户!五哥这个人呀……”舒恨天喝了几口香茶,他见胡依依脸色已现舒展,便接着言道:“功夫高、脾气大,这一点跟二哥差不多,不过,自他在乾国京城当官之后,他这官瘾也是越来越大,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无所不用其极,手底下都是象杨文渊这样的势力小人,行事狠厉、手段乖张、心机深沉,他在青衣卫中之种种所为,都是与无病截然相反,这也怨不得无病老弟,处处与他作对了……”
胡依依苦笑了一下,面朝舒恨天问道:
“小舒,那你进了青镜司之后,若是这两人今后起了水火之争,你站在哪一边?”
“这个……”舒恨天胡乱地捋了捋胡须,闪烁其词道:“哪一边有道理,我就站哪一边啊!哎呀……老姐姐,你就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胡依依却不断摇头,忧虑道:
“我所料恰与你相反,这两人如今势成水火,他们拔刀相见之日,兴许就在不远了……”
“……”
舒恨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说道:“老姐姐担心得有理,五哥最近把李君羡的府邸大肆整修了一番,往里面添了上万两银子的陈设,可谓极尽讨好之能事,可人家李君羡,对此却一点儿也不领情。我看五哥这一次……”他连连摇头,面露不屑之色,“可算是白费心机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胡依依冷笑道:“人家李君羡响当当一个英雄,为大乾立下战功无数,人品坦荡、心性忠良,可他却为一己之私,偏要跟人家作对,还跑到皇帝那里去密告无病!如今,李君羡又蒙皇帝信任,被重新起复,他倒好,又眼巴巴地赶上去巴结,可这是你能巴结得来的么?如此作为实实令人不齿!”
“是呀!”舒恨天感叹了一声,接口道:“现如今,李君羡蒙天子钦点,以皇族太宗之后、五莲县公的身份入青衣卫为巡查千户,他虽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巡查,可这巡查的分量可委实是不轻。目下,整个青衣卫中,一提起‘李将军’这三个字,谁人不翘指夸赞?这李君羡又和无病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样,他两人若是联手去对付五哥,我看……”舒恨天随即连连摇头,“五哥怕是也不好对付呀!”
“这是他自找的!”
“话虽如此,老姐姐,可五哥毕竟是咱们的兄弟,你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能劝动无病,让他对五哥能好一点?”
胡依依沉吟片刻,说道:
“小无病与五弟之间,目下已是水火难容,当面劝他必无济于事,倒不如……”
“不如什么?”舒恨天心中一喜,忙问道。
“不如……从小无病身后之人入手。”
“老姐姐是说……魏王?”
胡依依点了点头,道:
“小无病几次三番遇险都是蒙魏王所救,就算他心中不愿,也只能承认,自己已是魏王门下。若是能让五弟也暗里投入魏王麾下,他们两人都在同一阵营,自然就斗不起来。纵然小无病心有怨恨,然瞧着魏王的面子,他也定不能伤了五弟,而五弟也自然不会去害无病。”
舒恨天低头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老姐姐,你这计策好是好,可是……”他又摇头叹道:“晚啦!”
“怎么?”
“五哥如今,已投至晋王麾下!”
“糊涂!”
胡依依闻听此语,不禁站立起身,她在闻雨亭内走了几圈,心中的忧虑更甚。
“五弟怎可如此糊涂!他这么大岁数一个人,行事还是这般冲动么?!”
“怎么啦?老姐姐……”见胡依依如此忧虑之状,舒恨天不解道:“五哥说了,如今晋王新封七珠亲王,六部中他得了三部,权势已如日中天,加之贤名在外,朝野上下一片赞叹之声,人人均道,来日能接大位者,非晋王莫属!而且,以五哥的观察,老皇帝的心意,这天下必也是会交到晋王的手里。照此看来,五哥攀附于晋王门下,不正合适么?”
胡依依回身落座,喝了几口香茶,兀自摇头道:
“枉五弟在老皇帝身边几十年,竟依然不能看透皇帝所想。晋王就算再炙手可热,来日能成大乾天子者,也非魏王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