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明夷三人同声发笑,柳一渐道:“妙哉妙哉!”
柳一明夷道:“考诸位一考,比不善庖的厨子更糟糕的是什么?”
柳一渐道:“笨嘴拙舌的厨子?”
柳一未济笑道:“柳长老说反了,该是不善庖还能说会道的厨子才是。”他此际假装乃是沈放,也不再喊五十三哥。
四人都是哈哈大笑。
几人所说,乃是《韩非子内储说下》中的一个故事。晋文公吃烤肉,见上面缠绕着头发,自是很不高兴,召厨子质询。厨子倒不慌乱,侃侃而谈,我有死罪三,第一用刀切肉,头发居然不断。其二将肉串在签子上,居然看不见头发。其三,这肉在火上烤的炙熟,头发居然不焦。再一查问,果然是有人栽赃陷害。
四人海阔天高,谈的都是江湖见闻,天下趣事,气氛倒也融洽。
眼见饭菜吃的差不多,四人相继停箸。柳一未济取过一把刀子,将四只梨去皮,一一递到三人手上。
柳一明夷道:“海船之上淡水可贵,又不好保存,多带些水果最好。这梨汁水满满,当是秣陵的哀梨。”
蔺楚练一笑道:“时人好说哀梨蒸食,不识其法,糟蹋好东西。其实这哀梨酥脆,蒸烤止咳化痰,可是一味良药。”
柳一渐赞道:“蔺兄果然三句不离本行。”
眼见酒宴已到尾声,柳一未济也吃口梨,装作随意问道:“蔺前辈,听说你爱清净,隔壁那两位脾气不小,可曾吵到你老。”
蔺楚练转头看他,似是有些奇怪。
柳一未济心头一惊,顿觉自己这句问的还是唐突。
蔺楚练忽然一笑,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她们闹不闹腾,还要问我么?”
柳一未济心念一动,忽地豁然开朗,呵呵一笑,道:“还有一事,也须得向前辈赔个不是。”
蔺楚练道:“哦。”
柳一未济道:“我此番上船北上,蒙柳家两位前辈照拂,为便宜行事,乃是假冒他家一位小辈柳一未济的身份。还望……”
蔺楚练摆手起身道:“寻常事,我跟这船上人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揭穿你作甚。茶足饭饱,今日多多叨扰,日后有暇,当回请三位。”
柳一未济跟着起身,道:“前辈慢走。”
柳一明夷与柳一渐一道起身相送。
柳一未济将蔺楚练送至甲板之上,本待一路送到对面舱房,却见甲板之上,那一对扮作夫妻的女子正在侧舷眺望海上。
不待他说话,蔺楚练挥挥手,道:“你自去自去。”
柳一未济待他走过甲板,下了那边舱房,方才举步朝侧舷而去,行到近前,丈余处停步,拱手道:“柴姑娘,花姑娘,久仰大名,缘悭一面,不想在此巧遇。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面前这两人竟是柴霏雪与花轻语。两人都易了容,柴霏雪扮作个面色微黄的女子,相貌平平,花轻语更是作了男装,倒还有几分俊秀英拔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