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轻轻摇头。
你和老鹿就这点不好,人太不实在。
明明是想给太子殿下留个好印象,放长线钓大鱼,才装出谦逊恭谨的样子。
怎么,你俩还想当宰相啊?
“有功自当赏赐。”
“鹤少府布设火药的技艺精湛,能人所不能,当赏金币千枚,良田十顷。”
扶苏因为修桥开支巨大,手头拮据,开不出多高的赏格。
鹤仙翁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他倒不是嫌少。
只是立功的机会难得,还不如留着不赏,等以后扶苏登基加冕,再想起这一茬来必然远胜今日十倍百倍。
“老鹤,殿下记得你的功绩呢。”
陈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意。
他伸手拽扯扶苏腰间的玉佩:“赏赐金银田亩,不如给鹤少府暂记一功。”
小主,
“以它为证。”
扶苏笑着解下腰间的玉佩:“就依先生所言。”
“不可,不可。”
“下官尺寸之功,焉敢受此厚赐。”
鹤仙翁的表现与先前大不一样,既兴奋又惶恐,连连摆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陈庆径直上前塞进了他的手里:“这可是本侯给你求来的。”
鹤仙翁顿时感激地无以复加。
做官还是得上头有人啊!
要不是侯爷出力,或许今天真就千枚金币百亩良田把他打发了。
随行而来的爆破组也都或多或少的得了封赏,千恩万谢地离去。
扶苏却似乎意犹未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殿下,该安排民夫去清理碎石了。”
“山体还有突兀的地方,要重新炸一遍。”
“大块的石料可以用来修筑桩基,小块的石子可以用来搅拌水泥。”
“反正一点都不浪费。”
陈庆小声提醒。
“先生,本宫有一事相求。”
扶苏突然开口,先行了一礼。
“殿下言重了。”
“微臣为您效劳是分内之责,哪有‘求’的道理。”
陈庆笑嘻嘻地回道。
扶苏一脸正色:“实不相瞒,本宫麾下无籍之民已超万数,但可用之才却寥寥无几。”
“不管遇到什么难处,一旦没有内务府的精兵强将坐镇,立时就畏首畏尾不知所措。”
“本宫想调拨一部分年轻伶俐的青壮,前去内务府拜师学艺。”
“哪怕两三个月的光景,也能初窥门径,总比一问两不知的好。”
他实在太羡慕陈庆办事的爽快劲儿了。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修筑过程中遇到的一切波折,陈庆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化解,而且还游刃有余。
相反,扶苏手下简直无人可用。
内务府借调来的工匠倒是本事不错,但是他无意中与之搭话,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想留在这里。
太子殿下是个好储君,待遇也未曾克扣。
但他们的匠户籍落在内务府,亲朋好友也在各府司当值。
那里就像是他们的家一样,归属感不是一般的强。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那里干一辈子,直到寿终正寝。
至于太子殿下这里……
桥总会修完的,到时候民夫工匠没了用武之地,又该何去何从呢?
扶苏意识到,他迫切需要一支自己的人马。
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不打折扣地完成他交代下去的任务。
“还请先生成全。”
扶苏招了招手,数百青壮眼神热切地涌上前来。
“请侯爷收下我等!”
有胆大的喊了一声,随后呼喝声不绝于耳。
陈庆微笑着打量了一圈,心中涌起一股豪气。
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
社会的运转体系中,因为分工和地位不同,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集团。
比如文官、武将,还有工人。
这就是所谓的‘阶级’!
当一个阶级的群体足够强大,觉醒了自我意识,他们就会自发抱起团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昨日在咸阳宫中,他临走之前始皇帝戏言称:若他日皇庄有半壁江山之大,寡人便许你裂土封侯!
言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陈庆不怕始皇帝不兑现他的诺言。
沙俄时代工业化仅仅完成了一半,就催生出了布尔什维克。
大秦的工业发展如烈火燎原,还怕将来无人替他呐喊发声,汇聚麾下为其赴汤蹈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