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卜鹰和龙华揣着一抹惶恐来到御帐之中，低着头，跪在地上，向李宸请罪。

李宸看着跪在下方的二人，眼神古井无波，神色平静，淡淡道：“既然是请罪，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都有什么罪？也好让朕时适对你们降罪。”

“臣之罪有三，其一，臣错估敌人实力，自大为罪；其二，臣之自大，给麾下将士形成了一种错误的认知引导，臣没能及时发现，加以训导，导致今日一战，陷阵营牺牲四千，伤八千，陈佑凌部，牺牲一万四千余，伤近六万，最后，大军归营，面对麾下将士的求情以及请功，臣没有拒绝，当属最大之罪。”卜鹰抬头，朝着李宸拱手，然后缓缓说起自己的错误。

“你呢？龙华。”卜鹰说完，李宸并未做任何点评，而是朝龙华看了过来。

龙华也是抬头朝着李宸拱了拱手，思忖片刻之后，就憋出了一个字：“臣。”

李宸轻哼了一声，缓缓道：“说不出来对吗？因为今日你以及玄武军，只是作为观战方去到战场，所以，你实在是找不出自己身上的罪，对吗？”

“今日战事，一切都是臣之责任，与玄武军无关。”见龙华哑口，空隙间，卜鹰插嘴说道。

闻言，李宸不禁皱了皱眉，他转头看了一眼擎天，沉吟了一下，忽然转头朝卜鹰沉声呵斥道：“那他和玄武军为何要出现在战场？”

卜鹰和龙华都是一怔，这不是一开始就拟定的作战计划吗？为了加深各军之间彼此熟悉的程度，无战事之军，可亲临战场观战，而且，这个计划，也是经过您点头的，卜鹰和龙华双眸之中都是露出了一抹幽怨，李宸这一句明知故问，他们却不能直接挑明，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李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人，冷哼了一声，道：“对方三百万先锋军，你们做出的判断，乃是对方想要袭扰我军，以此延缓我军推进速度，给他们在重土星的布局争取更多的时间，你们的判断，是对是错，暂且不去论它，自大军离开神火城以来，今日之战前，可遭受袭扰了？朕再问你们，他们既没有袭扰，也没有全数压过来，偏偏就来了这三十万，这是为何？”

此言一出，卜鹰何龙华都是低头思索起来，不过，李宸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朕再问你们，战场之上，两军博弈，在正面交手之前，迷惑对手、示敌以弱、混淆对手视听，这些手段，你们都还给朕了吗？朕和你们师叔，可以亲临战场观战，哪怕敌人没有如你们师叔这般高手，他们就不能观战了吗？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流霜城之战？留光镜不可以观战吗？你们既然一开始就打算只出动三十万兵马与敌人交手，为何要将两路大军数百万兵马全部推到前线？你们这般行为，这段时间以来，故意放走的敌方斥候，又有何意义？”

“你们把大军全部安排到了前线，暴露在了对方眼皮底下，为何不以绝对的实力拿下这场战斗？一场占尽所有优势的战役，被你们打成了什么样子，请罪？你们连罪在哪里都还没弄明白，尤其是你，龙华，朕可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约定，大军有统帅，统帅麾下有着不少各级将领，要观战，就不能只是统帅以及各级将领，你们这些个指战者去吗？你们是有罪，你们最大的罪就是膨胀，再这般下去，说你们目中无人都是轻的，狮子搏兔尚且还尽全力，你们呢，踩一只蚂蚁都这般费力，传旨，朱雀军、玄武军，两大军团之统帅，大军班师之日，亲自到今日牺牲之将士墓前守陵三年，还跪着干什么？给朕站起来，站直了，抬头、挺胸，死气沉沉的，一点点挫折就这般，这是一军之统帅该有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