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临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就退了房,跟掌柜的打听清楚方向就直接往县城的方向赶。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一个月三次的大集,走到半路就碰见不少坐着牛车一起去县城的百姓,随意找了一辆人少的牛车坐上去,宋春临还不忘跟车上的人打听一些关于县城的事情。
宋春临嘴巴甜,哄得车上的妇人跟叔麽一个个心花怒放,告诉了不少有关县城的消息。
比如,县城最大的一家粮铺,粮铺的主人姓薛,据说跟京城里的一个世家大户是亲戚关系,那世家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出来,就够薛家在这穷乡僻壤耀武扬威的了。
然而宋春临还想问薛家背靠的世家是谁时,这些人有人说是姓李的,也有人说是姓赵,甚至还有人说是皇后的娘家人,当今皇后的外祖家正是姓薛的。
可宋春临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想不起有哪个薛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偏远的地方一手遮天,更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了皇后的外祖家。
宋春临印象里似乎没有什么姓薛的大家族,不过等他回了京城再跟安怀伯夫人打听打听好了,他在这方面的消息比自己灵通得多。
聊完了薛家的话题,宋春临自然而然的说起了薛家的经营的粮铺了。
“据说京城那边已经有很多人种那个什么红薯土豆的了,亩产可达千斤,比麦子还要高一倍呢,怎么我自从我来到这边以后,就没见过你们这边有种这些的呢?连粮铺里也没有卖,是这边的土种不活吗?”
车上的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其中一个看起来脾气比较差的叔麽,撇了撇嘴巴,然后才小声说了一句:“哪有地里种不出来的粮食,怕是有心人不肯给我们活路罢了。”
另外一个婶子见他脸色不好,也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小声些,那位叔麽显然是有些不服气,可还是压低了声音咒骂了几句。
宋春临从一开始的一头雾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之前那粮铺的管事说过,有很多人刚种下去的种子才发芽就被人连夜给刨了出来,而好巧不巧,眼前的这个叔麽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原本欢欢喜喜的去司农署那边领到了种子,满心满眼的期盼着能有个好收成,让一家人不再挨饿,哪曾想土豆刚刚冒出一点小芽出来,红薯也才刚刚长出叶子,就被人给刨出来糟蹋了,当时还想着要不再种回去,瞧瞧能不能活,可那些种子全都被踩得稀巴烂了,怎么可能还种得出东西来呢?
说起这个那叔麽就特别来气,可以说要是让他知道那刨地的人是谁,他绝对会冲上去把人给砍死,毁人粮食,宛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同伴们听他越说越来劲,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车上还有其他人呢,当那叔麽抬眼对上了宋春临的视线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已经被气昏头的脑袋一下子就恢复了清明,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以后,才有些后怕了起来,眼神慌乱的在周围胡乱的看着,幸好他们这一车人都是认识的,唯一的陌生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哥儿。
不过这小哥儿瞧着也不像是本地人,他有些忐忑,生怕对方是同薛家认识的,把今日自己说的那番话给透露给了薛家,那他们一家可就大难临头了。
宋春临看出了他的害怕,没有再问其他的,而是对着他笑了笑,正好此时也已经快到了城门口,宋春临提前下了车,打算在城门口的这个小型集市逛一逛。
另一边的几人也在城门口下了车,他们并不打算进城,进城得交进城费的,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钱,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是必须要买的东西,一般都只在城门口的集市解决就行。
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大部分人都是交不起进城费,只能在城门口摆摊的人,他们摆摊卖的也大多是自家种的菜,山上砍的柴禾,以及一些自制的小玩意,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全卖光也赚不了几个铜钱,而进城却要交十文钱,这还没算上摆摊的费用呢,街道司的人会按照摊位的大小收取费用,价钱从十文到五十文不等,也就是说很多人想要进城摆摊做生意,每天最少都要先交二十文。
二十文听着不多,可对这些只能依靠摆地摊才能生活的人就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了,有这个钱还不如留着买些米面,也好让家里人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