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像其他地方一样,深州市城乡建设步入高速发展阶段。从城市到乡镇各项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纷纷上马,土地出让开发加快推进,到处一派如火如荼、大干快上的景象,城乡面貌日新月异,城市进入一个大建设、大发展时期。
来京之前,陆自明穿的大部分是浅色便裤,花格子衬衫,或者带领头的T恤衫。到部里上班之后,发现绝大部分的人,从部领导到司局级领导,到处长到普通办事员,穿的一律是深色西裤或者便裤,白色或者浅蓝色衬衫。原先在深州,局领导出席正式的场合才会有这身装束,平常也都穿的比较休闲。虽然没有任何人提醒,但他很快感到自己着装方面的不合时宜,立即到商场去买了两身深色西裤和蓝白色衬衫。职场的文化就是这样,必须学会融入主流,不能成为异类。而且人的审美是会变化的,他现在觉得这样的装束才显得精神,原来不知道为什么买那么多花格子衣服,越看越俗气。不仅如此,他的口音也在悄然发生变化。中央部委里清一色京片子,各种标准的卷舌音、后鼻音带着京腔,听起来高大上。不像江南人,讲话王黄不分、吴胡不分,也不存在卷舌音和后鼻音的区别。
北京的秋季来的很早。九月下旬的某一天,一场秋雨淋湿大地。中午穿短袖还嫌闷热,下午下班,一阵淡淡的秋凉像美丽的姑娘般温柔地熨贴着全身,穿上长袖衬衫仍觉凉意。陆自明忽然感到,北京的秋已经到来。一场秋雨一场凉,总会有那么一天,那样一场秋雨,带有标志性地令你记住一个城市的秋天。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和北京的秋天撞了个满怀,也提醒他该回家了!夏季服装要换上秋冬服饰了。
国庆长假前,陆自明提前请了一天假,返程深州。一则要把秋冬的换洗衣物带来了,二则也需要回去跟刘积仁报告一下情况,三则也确实想家想儿子,应该回去看看。他专门考虑了要带点什么礼物,一般同事么比较简单,买几条钓鱼台牌或者中南海牌香烟,买一点稻香村的点心、果脯之类的东西。会抽烟的么发两包烟,不抽烟的么发点点心、果脯。其他几个人的礼物要精心考虑,一是刘积仁。刘积仁的香烟哪里抽的完?再说他一直抽中华,北方的香烟也不一定爱抽,带回去给他也是浪费。他记得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刘积仁讲起自己的睡眠质量不好,不容易入睡。于是专门到王府井的同仁堂药店总店去选购了一些褪黑素、葡萄籽之类的助眠保健品。东西不大,价格也不算贵,但是别人很容易感受到你的用心。二是岳父岳母。岳父血压有点高,岳母的血糖不稳定,他也在同仁堂挑选了一些降压降糖类的保健品。三是叶苹苹。虽然夫妻之间这样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状态已持续一年多时间,但陆自明内心一直强烈希望留住这段婚姻,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为了儿子?是为了自己?还是舍不下这段感情?不管怎么说,叶苹苹给他生了个儿子,自己现在不在身边,带孩子的辛苦也全由她一人承担,还是应该买个礼物慰劳慰劳。他知道叶苹苹爱包,哄女孩子社会上流行着“包”治百病的说法。陆自明在王府井的商场里逛了大半天,想买个女士拎包。但是有的品牌价钱实在惊人,一个不起眼的女士皮包动辄上万,甚至好几万,令人咋舌。最终狠一狠心,花三千多元买了个赫莲娜品牌的粉色女包,这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价格极限了。
他和刘积仁预约了时间。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他来到刘积仁的办公室。刘积仁见到他很开心,连连问道:“小陆,怎么样?在那边还好吗?工作生活都适应吗?”
“还好的!刘局,生活上没啥问题,现在刚刚进入工作状态。”陆自明将这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情况扼要做了汇报。
刘积仁听后很满意,说道:“小陆,先站稳脚跟再说,不要着急。后续呢,还是要多与处里、司里甚至其他司局的同志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过关系的建立,并不是一味的巴结、跑门子,关键是要在做人做事上与人建立联系。你还年轻,在建设系统的时间还很长,说不定啥时候这些关系都会派上用场。”又把建设局接下去要搞的机构改革概况跟他说了一遍。他说道:“现在市里主要领导对建设局的工作很关心,很支持。我把这些改革思路汇报后,也得到了主要领导的肯定。以后局机关主要精力要放在城乡的宏观规划上,包括具体项目的规划审批,这是决定一个城市风貌的关键因素。下属单位里,城发集团将会是一个主战场、主阵地、主抓手,要做大做强城发集团,发挥好政府平台公司在城乡建设中的主力军作用,进一步推高城市能级。至于其他的行业管理、城市管理工作,就交给三个二级局来管,下属单位的改制一批,剩下的各司其职。”
陆自明听得很仔细,也很佩服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方案。刘积仁学规划出身,思维宏观,高屋建瓴,简单的言语中把庞杂的建设系统职能像刀切豆腐一样,分割得清清爽爽。他不知道,这一番话其实是刘积仁两年来充分调研思考后的结果。而且也是趁着市里主要领导的重视支持,才有可能实施。否则哪里能够一下子批出四个副县处级单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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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了大约四十分钟,中途有两拨人敲门想进来,都被刘积仁回绝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陆自明看看时间差不多,知道刘积仁事情多,不敢久打扰。从公文包里拿出几罐小礼品,说道:“刘局,您上次说睡眠不好,我专门到北京同仁堂总店去买了一些葡萄籽和褪黑素,说是纯天然提取的,对帮助睡眠蛮有作用的。”
刘积仁笑笑,没说什么。陆自明告辞出来,刘积仁最后说道:“小陆,你安心在北京挂职。不要顾虑这边的变化,等回来之后再视情况而定吧!”
陆自明又到张如生办公室坐坐,给张如生带了两条中南海香烟,汇报一通情况。张如生跟他聊着天,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他现在夹在刘积仁和李国梁两位主要领导之间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许多简单的事情也搞得很复杂。刘积仁的思路开阔,励精图治,要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大力擢拔使用年轻干部,使城乡风貌和干部队伍面貌都来一个大提升、大转变。李国梁呢,抱着混日子的心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想做事。凡事找李书记汇报一律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一件事情既要向李汇报,得不到答复,又要再向刘汇报一遍,一番桑微(江南方言:事情、活计的意思)两番做,增加许多无谓的工作量。特别是李国梁很懒政,无论大小会议,只要有发言要求,都要政治处准备讲话稿,几乎到了没有稿子就不会说话的地步。而且对稿子又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很难伺候。刘积仁在这方面就宽松很多,只要是政治处准备的稿子,他从来不打回票。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都是亲自操刀,自己改,自己讲。现在面临机构改革的巨大变化,工作是海量的。身边又缺得力人手,劝他尽量提前回来。
陆自明听完张如生的一通牢骚,知道他现在处境艰难。但是挂职是市委组织部联系的任务,什么时候回来不可能随自己而定。只得说道:“张主任,实在是抱歉。处里现在这么忙,我也帮不上。我现在北京工作不算忙,也基本不需要加班,晚上一个人,时间也比较充裕。您看如果有需要我写的稿子,您可以告诉我,我来写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