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自己一直怀着这些龌龊的想法对待月喜……
扑通一声,沐晴直接跪在男人面前,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般不顾一切的往外流着。
睁不开被眼泪填满的双眸,鼻子感觉像是被塞住了一样,被悲伤裹住的喉咙发不出声响,可尽管如此,沐晴还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跪在地上向男人告解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这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的!我对月喜一点都不好!我只是为了赶紧摆脱那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罢了!最后,因为我的一己私欲,我害死那个孩子!是我害死了月喜!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还请您…还请您……不要说出‘感谢我’…这种话!您这样…月喜的在天之灵是得不到安息的!”
“是的,我跟沐晴老师的想法一样,虽然您之前也跟我说过不必在意,但不管怎么样,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月喜也曾隶属于卡美洛,没能照看好他是我身为队长的失职,我不求您的原谅,但还是要向您道歉!月喜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那是沐晴不曾预料到的景象。
不可一世的卡美洛队长现在跪在自己的身边……
由于低着头的缘故,林天瑶的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容颜。
看不到林天瑶现在脸上的表情,但沐晴注意到,林天瑶面庞下方的地板处有着几滩被打湿的地方。
这不关你的事吧!
你不需要道歉吧!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啊!
上天给了自己两次避免犯下这滔天罪行的机会,而自己却都没有把握住。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不答应林天瑶的请求就好了……
如果那漫天飞雪的清晨,自己不打开门就好了……
这样的话,那位少年,现在一定在暖和的屋子里干着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啊!
内心彻底被由自责与哀戚组成的潮水填满,沐晴已经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没有了。
无助的掩住自己的面颊,沐晴跪在地上怆然哭泣着,眼中的泪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一遍遍湿润着沐晴的双手与衣裳。
…
好像自己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沐晴发现天色已晚。
审视周围,林天瑶与月喜的父亲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自己床旁正在用水果刀削苹果皮的榛叶。
“醒了?”
榛叶见沐晴有了动静,便开口问道,但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友善。
其中更不包含着欣喜与关怀。
“天瑶和月喜的父亲呢……”
沐晴费力的坐起身来,再一次将病房环视了一圈,寻找着二人的踪影,可自己能看到的却只有默默削着苹果皮的榛叶。
“矮子去忙卡美洛的事情了,月喜的父亲留了一封信给你,他本来想跟你当面谈的,可他怕你又失控晕过去,便把想说的话写在了纸上。”
听了榛叶的话后,沐晴立刻往床左边的小桌望去,发现上面确实放着一张折叠工整的纸张,除此之外,纸张旁边还摆放着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
然而,沐晴并没有立刻打开那张纸,也没有拿过U盘,而是继续向榛叶问着话。
“丫头…阿禹和小白呢…她们还在吗?”
“我把她们支走了,阿禹和小白现在应该在你的别墅里,帮你打扫卫生。”
听了榛叶的回答,沐晴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与些许的异样感,可这股违和感究竟源于何处,沐晴一时间说不上来。
小巧的双手继续摆弄着苹果,榛叶低着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水果刀的锋刃之上,并没有看向沐晴。
“你可以先看看月喜父亲留下的那封信,你把信看完了,我和你也好接着往下聊。”
“哦…哦……我…现在看一下……”
头再一次望向病床左边的小桌子,沐晴朝那张折叠的纸伸出了手,可就在自己的指尖触碰到信的一霎那,沐晴的手指像是被那封信蜇了似的,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榛叶,发现少女还是在一旁削着苹果,没有去做其它事情,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病房里现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榛叶用刀子削苹果发出的“嚓嚓”声,而且榛叶并没有打开病房内的顶灯,只是打开了沐晴上方的床头灯,这也让室内的光线比较柔和,并不是那么刺眼。
在如今这个空间里,沐晴久违的感到了些许的惬意,但心头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安。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矛盾的感受,沐晴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
想跟榛叶说些什么,可看着榛叶现在的那副样子,沐晴隐约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去看那封信,那个丫头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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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来着。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要看生死判决书一样,可尽管怀着如此的气势,沐晴的动作却十分小心,生怕自己稍一用力而在纸上留下褶皱。
将信拿到自己的眼前,沐晴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
那字迹遒丽妍美,与月喜的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十分抱歉沐晴老师,这些话我本来打算当面讲给您,可鉴于您身体与精神欠佳,我在和林天瑶小姐与您的好友商量后,决定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还请您于方便时烦读一下。
我的儿子月喜,如您所见,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孩子,再加上口吃,使得这个孩子更加不愿意与别人交流,因为这个问题与那孩子的性格,月喜在学校里过的并不是很愉快。
我和他的母亲尝试与学校沟通,但结果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最后,我决定让儿子退学,让他在家里干他自己想干的事情。比起郁郁寡欢的呆在学校里,我更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活得快乐,至于其它的事情,我觉得暂时都不重要。
可尽管如此,月喜回到家还是提不起精神来,除了吃饭与上厕所,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并没有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变得开朗起来。
当时,我和孩子的母亲感到深深的自责,是我们发现的太晚了,直到病入膏肓的时候,才注意到那孩子深埋于心中的痛苦。
我们想着,烙印在月喜内心深处的伤痕,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愈合了。
可突然有一天,那孩子兴奋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问我能不能给他买一把吉他。
在我答应他之后,月喜当时的表情我想我一辈子可能都忘不掉。
太阳驱散了天空上的乌云与阴霾,我在那孩子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光。
转天一大早,我就把吉他买了回来,那孩子抱着吉他的样子就像抱着自己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