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了!”陶商的脸阴沉下来,低声喝止。
话音落时,只见糜芳瞬时收了哭声,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与泪痕,可见他适才哭的有多么惨烈……但现在却是风轻云淡,不见分毫苦楚颜色。
“你怎么做到的?”陶商微微挑眉,好奇的看着糜芳的脸。
糜芳有些不解:“什么怎么做到?”
“想嚎就嚎,想不嚎就不嚎……收放自如。”
糜芳迎上陶商颇有兴趣的目光,难得的脸色一红,哂然道:“天生的。”
陶商气笑了:“是吗?你倒是天赋异禀啊……说说看,你怎么个冤枉法?”
糜芳一听陶商问这个,精神顿时一震:“公子适才说我临阵脱逃,末将甚觉冤枉,那些山野村夫不过是聚事滋扰的百姓而已,又不是正规军,根本谈不上是两军对垒,何尝有临阵脱逃一说……”
话越说到后面,糜芳的声音就越小,因为陶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这也难怪,这种强词夺理的搅牙之说,换成别人早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了,岂能容他在这继续呱噪?
陶商也不是不想扇他……实在是糜芳刚刚哭完,脸上鼻涕眼泪的什么都有,一巴掌抽过去,实在是有些沾手……陶商嫌埋汰。
兴许是感受到了陶商想要动粗的念头,糜芳立刻又补充道:“大公子,今日之事,也实在是怨不得末将,末将从未领过兵,虽然读过些许军略,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末将本就是商贾出身,昨夜被那汉子吓怕了,一时之间有些失态,还望公子休要计较……”
陶商长叹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可今日的阵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我军实力远在对方之上,你还如此怯阵,若是真到了会盟之地,岂不是让众诸侯笑掉大牙?”
糜芳急道:“大公子,末将长记性了,今后绝不再犯!”
“问题是,你的表现,已然落在了我军众将士眼中,你能说服我一人,可能说服三军将士?”
糜芳又忙道:“大公子,所谓知耻近乎勇,末将愿立军令状!”
陶商伸手在桌案上拿起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然后露出了左右为难的表情,道:“糜将军,说实话,前番在徐州,我与令兄已经达成共识,我与你糜家,现已共处一船之上……这面子我本应当给你,但职务所在,法度亦在,所谓军法不容情!我陶氏一向以君子自诩,若是徇私,只怕会予以旁人口舌……这样的情况,你让我很是为难的。”
糜芳咬了咬牙,不死心地试探道:“大公子,末将在彭城南郊,有一座宅院,宅院下配有百亩田产,如公子不弃,尽可取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
沉默了良久,方听陶商徐徐开口:“你那宅院……新吗?”
糜芳一伸手,露出拇指和食指:“八成新的宅子,里外三进!又有泗水分渠灌溉下配的农田,收成甚佳!末将夏日无事时便去避暑,实在是难得的好去处啊!”
又是良久的沉默。
陶商目视着糜芳,肃然道:“人谁无过,糜兄,今日的错误就是明日的教训,别再犯了……要是再犯,当心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