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艳盯着医生的眼睛，声音哽咽：“医生，真的就没办法了吗？用最好的药，只要能救奶奶。”

医生叹息：“身体机能衰退不是某一部分病灶，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何志军也很难过：“奶奶还有多久时间？”

“最多三个月。”

何志军让景艳在医院陪奶奶，他赶紧去找电话给爸妈和大伯家打电话，第二天一早，何焦旭和崔红茹就赶了过来，大伯和大伯母也是前后脚到的，下午的时候何志成夫妻俩也来了，医院病房里一下子就人满为患。

奶奶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都风风火火跑来干啥？我这不是还没那么快死呢，就一副来奔丧的架势，真是晦气。”

何焦旭红着眼眶：“妈，你就别嫌弃我们了，都嫌弃了一辈子，临了了还这样。”

奶奶拍拍他的脑袋：“你这孩子，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咋还跟孩子似的眼眶浅爱哭呢，我这辈子没吃啥苦，也没受过气，孩子省心又孝顺，已经比大多数人活的恣意开心了，不亏。

八十七岁，我也活的够本儿了，最后这段时间我不想在医院待着，本就不是病，没必要，我想回海市疗养院看看以前的老姐妹，之后去扬市你家住，

不想最后在景艳这边办后事，一个呢是不方便，我想要跟你爸合葬，再一个，我不想我死的时候脸色太难看，再吓到孩子们。”

何焦旭连连点头：“好，妈愿意去我那我高兴都来不及，景艳已经照顾了您十几年，最后也该轮到我这做儿子的尽尽孝心了。”

何志军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回了家，开始给奶奶收拾衣物，奶奶坐在炕上指挥：“这些旗袍都给我带上，我走了也要带走，都是我喜欢的款式。

那些就别拿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的被褥也带上，到了海市再接着用，等我走了，烧掉就是了，不用再弄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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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艳的眼泪是真的止不住，父母辈在屋里收拾，她躲在院子的墙角，手里拿着手绢，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不敢哭出声，只能捂着嘴无声的哭泣，身上的三个手绢全都湿透了，她就用衣袖擦，至于脏不脏，现在谁还有心思注意这些。

何焦旭和崔红茹陪着奶奶去了疗养院后，就让何志成开车载着去了扬市，家里孩子适逢暑假，但也不能都带走，最后大伯把家里的仨孩子送了过来交给王大姐带着，

其他人也不好一窝蜂的跑过去，人太多反而让奶奶难受，大家商量着互相替换着过去，大伯原本是想让他家的俩孩子请假回来，却被奶奶给阻止了：

“孩子们都有工作要忙，你别去打扰，人总有走的一天，我不需要你们这么隆重，该上班的去上班，上学的也别耽误，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孝顺就够了，

至于死后，活人不管死后事，到时候也别大操大办，虽说现在不怎么管这些，但封建迷信还是要收着点儿，别被抓了典型。”

就这样，奶奶在何焦旭家住了下来，何志军放假的时候会经常过去，景艳差不多就住过去了，把家里的事儿和孩子们都托付给了王大姐。

奶奶过世的时候是十一月，景艳前天晚上的时候还跟崔红茹和奶奶一起躺在烧的热乎的炕上聊天，晚上就一直睡得不安稳，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叫奶奶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奶奶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