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面上的冰霜有了裂痕。
她知道的,他确实对她的所作所为失望了,生气了,可他心里还是有她的,是舍不得她受苦的……
然而就在那个她与段少允和好如初的大好时机,太妃的人突然找了过来,将她带走好生训诫了一顿,句句不离男女大防,要她束身自重,甚至当下就安排了车马,要在日落前将她送回京城。
她是净慈寺之行唯一一个被送走的贵女,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她满心以为段少允会加以阻拦,至少也会送她一送……
可她的希望落空了。
因此当晚刺客围住寺庙时,她并不在那些受了惊吓的宫娥、女眷之列。
不过,回想起后来发生的事,她的面上逐渐浮起一个诡谲的浅笑,同她清澈稚嫩的脸庞极为不符。
“祈福那日的事,往后都不许再提了。”她语气严厉,不容置喙,“记住,我那日听从太妃的命令,早已提前离开了净慈寺,因此当晚太妃遇刺……不,太妃染病的时候,我根本不在现场。明白了吗?”
青萝忙不迭地点头:“奴婢自然是牢记在心的。”
梅玲月面色舒缓了些,对着她笑笑:“青萝,这些年多亏了你一直陪着我,你知道的,我最是信任你,你也十分能干,从不曾辜负我的信任。虽说当初是长姐将你给了我,起初我也对你多有防备,但后来她数次刺探,甚至对你动用私刑,你都不曾背叛过我,不曾泄露过我哪怕一点秘密……”
青萝拉过她的手,声音轻柔:“小姐,我们主仆间不必说这些。我早就说过,你与我那早逝的妹妹有五分相像,每次看到你受主母和其他几位小姐的欺负,我心里便像刀割一般疼……更何况婉妃娘娘既然将我给了你,我的主子自然就只有你一人。”
两人握着手互相安慰了一阵,青萝又催她道:“小姐,快些写信吧。没了太妃娘娘的阻拦,往后你和王爷之间必然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梅玲月这才振作精神。
不过她才拿起笔,却又重新搁下了。
她起身在书架上翻找了一通,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本落灰泛黄的旧书,略一思索,便在青萝的惊呼声中,忍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鲜血在扉页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这是允哥哥当年被幽禁在别院时,我于一墙之隔,每日弹给他听的旧琴谱。青萝,你想法子送到他手中,他必定会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