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李立文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夜。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过往的片段，如同电影般一帧帧闪过。

他回想起上辈子第一次在海里武装泅渡时，差点被淹死的心悸，回想起第一次参加万米长游的麻木，回想起第一次跳伞时的害怕，以及第一次护航时直面海盗时的恐惧……

后来，他都习惯了。

其实，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李立文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

但是他并不怕死。

如果他怕死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攀登珠峰这一项活动。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却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与挣扎之中，那些曾经的勇气与决心，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面对大自然的伟力，人类是那么的渺小。

可是，这不也正是他自己所期盼的吗？

怎么真正面对后，反而又要退缩了。

夜晚的空气似乎更加稀薄。

而李立文由于白天头部遭受撞击，此刻感到格外昏沉，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隐约中，一个老头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自称是圣地亚哥。

老头平静的对李立文说道：“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是不能被打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向深海，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立文猛然惊醒，太阳穴处传来阵阵剧烈的跳动，如同战鼓般在他耳边轰鸣。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目光在四周搜寻，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行李上。经过一番翻找，他终于找到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他颤抖着手，打开本子，旋开笔帽。

在海拔5264的高度上，在余震的轰鸣声中，在零下12°的气温下，李立文提笔写下。

《老人与海》

……

凌晨5点40分，太阳微微的升起。远处的珠穆拉玛峰，在晨光中渐渐显露出轮廓，整个营地，都沐浴在日出的光辉下。

隐约中，李立文似乎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