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六子的养父,进城以后要是他醒了,肯定会找我们要说法。”江雪明如此对武修文说道:“这个事情你来办。”
“啊?!”武修文满脸无辜:“又是我?”
雪明懒得管这个闲事,从医生包里拿证件走流程。顺便把一支沙漠雏鹰交到剑雄手上。
“知道怎么用么?”
剑雄点点头,心有忌惮——
——在野林子里,他就见过师父使唤这“离手飞剑”的神奇技艺。
只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小的歪把子铁棍,能打出那么厉害的暗器。
“师父,我起初只以为你是个将官,没想到造物炼器的功夫也那么厉害。”剑雄接走枪械,在手中耍点花招把式,没有子弹的空枪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机关盒子巧妙得很,也能教我么?”
雪明直言:“教不了。”
赵剑雄马上就不开心了:“是我没有资格学还是”
雪明换了個说法:“要有一天,你也拥有身外化身,它和你一样心明眼亮,有精巧的手艺活,那时才可以学习这种锻铁造钢的技术——但是如果夏邦有大机器,有工业之母,有砍削铁块钻孔打洞的好机械,也能造出来。”
剑雄听得半懂不懂的,从师父手里接来两把子弹,往匣子里压实了。
“喔。师父,您传这离手飞剑给我,有什么说法么?要是与歹徒比斗,人家问起我师门和法宝,我该如何答。”
江雪明:“这家伙说废话的时候,你对着胸口开一枪,再对脑袋开一枪,等他倒地,再补一枪——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赵剑雄:“明白。”
江雪明拍了拍学生的肩,强调道:“不要用枪指着伙伴,任何情况都不行,特别是我。”
赵剑雄连忙慌张答道:“肯定不会!”
“你没有做过,当然说不会,我只是警告你。”江雪明接着说:“你用枪指武修文,他可能会受伤会死,用枪指着我,伱就可能会死——这东西杀起人来太快,就一瞬间的事。我不会手下留情。”
“是”赵剑雄听得胆怯发憷,毫不怀疑师父的话。每次师父这么讲,特别是认认真真交代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带着凌冽的杀气。
“过关的时候,修文,你来解释这老汉的死因。剑雄,你护住师兄,他身轻体弱受不得伤,万一被守关边军砍了脑袋,我一时半会收不到消息,也赶不回来,他就没救了。”江雪明把两个学生拉到一起:“我去北门寻赵剑英——他有办法过菩萨谷,肯定是绕了远路进北门。”
武修文翻了个白眼:“行吧。”
赵剑雄又问道:“师父,若是不到动手的时候,又要亮出法宝”
“哎!哎哎哎!呆子!”武修文骂骂咧咧的:“走了!你要真搞不明白,就照着师父之前忽悠咱们那套说辞念出去——金元赋器灵,木元当衬垫,火元为药引,铅丸汞浆作夺命法宝,此物得勃朗宁上仙复进机构之神韵,名为杰里科小老鹰。”
“都是些洋名,我哪儿记得住呀”剑雄嘀咕着,一手扶住行李,一手抬起担架,和师兄一起飞也似的往前跑。
江雪明像个单亲妈妈似的,看着学生跑出去,一个劲的嘱咐道。
“小心用枪!小心呀!别他妈没事儿就拿出来玩!”
师兄弟二人到了南门关卡,边军一位把总(班长)拦住武修文,面带狐疑之色,看向担架上的人。
六子是府兵,平时都在太守府、县衙和校场活动,与城卫队伍难得碰一面,只有换了匪兵的便服,出城打野味(抢劫)时才会互相通气。
虽然认不得六子的样貌,但是这位把总觉得眼熟,毕竟这魁梧身材在泰野也算少见。再看这两个抬担架的人是从珠州方向来的——珠州那地界风调雨顺,来往大多都是商队,没有瘟病流民,自然觉得可疑。
“站住。”
武修文这头交了通关文牒,听见把总吆喝,心里明白无法蒙混过关。马上就从队伍里跑出来,主动交代了。
“军爷,喊住我师兄弟是所为何事呀?”
把总拿来通关文牒,看清楚两人身份,这才知道武修文是珠州知州的干儿子,立刻变得客气起来。
“原来是武公子,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您二位还带着个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武修文思前想后,往前看到关卡处几个官兵逐车搜索行李,连运大米的粮包都要戳破,于是他把行囊里的一个布包取出来。
他招呼把总来到避光处,把布包打开——
——其中老汉的人头就露出来,是死不瞑目发怒发恶的模样。
把总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太守府里的总旗教头吴老二么!
“这!这这这!这!”
到了夏巡出狩的时节,吴老二就喜欢往珠州跑,路上遇见落单的旅人,总要讹点钱出来,每次出门去都是浩浩荡荡十几骑,把总心里羡慕,以为太守府的骑士风光。
今天正午出巡的骑兵队就赶回来了,也不说什么原因,把总没有在意。
没想到吴老二居然死了?!
“死了?!死了?!”
死了一个府兵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吴老二不能死呀。
他的大哥是太守府上门客,起先中原铜河流域诸国打得狗脑子都冒出来,天下乱成一锅粥,就从大梁逃出一户将门之后,大梁的威远将军投奔了太守,为太守家里练兵,留下这两个儿子。
“怎么?您认得这土匪?”武修文明知故问装疯卖傻。
把总说起话来声音都在颤抖:“武公子他.他是太守府上门客的儿子,还领了府兵的牌子,您怎么把他给杀了?”
一边是珠州城的地方恶霸,另一边是太守府里的将门亲戚。
这小班长谁都得罪不起,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