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人想要说点儿什么吗?”陆知行问道。
常务副市长靳曦见没人开口,就战术性地咳嗽两声,开口道:“啤酒厂的问题,那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沉疴痼疾。从九十年代改制开始,反反复复,拖拖拉拉,扯皮扯到现在,想要解决,谈何容易。改制的时候,啤酒厂职工下岗分流了一部分,现有职工仍旧有将近一千人。啤酒厂有个家属区,里面住了差不多两千户人家。这两千多户住户,大部分都是啤酒厂下岗分流职工。好多家庭,一家几口人,就挤在四五十平的小瓦房里。那些小瓦房,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年久失修,很多都已被定性为危房。但是,啤酒厂连在岗职工都顾不过来,就更不可能管那些下岗职工了。市政府也有过改造的打算,但阻力很大,因为这些房子中,绝大部分产权都不明确,住户的素质又良莠不齐,有很多都抱着‘一拆富三代’的思想,谈到拆迁,就狮子大开口,最后,市里的改造方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以前他们没来闹过?”陆知行问。
“闹过,怎么可能不闹?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像今天这种情形,尚属首次。这一次,工人们之所以闹得这么凶,大概是与啤酒厂和‘普安资本’所谈的收购案有关。‘普安资本’不是搞慈善的,人家肯定也会考虑利润的问题。啤酒厂本身并不值几个钱,关键是他们厂区和家属区的那一大片地很值钱,保守点计算,就按两百万一亩,两千亩那就是四十亿!”靳曦解释道。
“啤酒厂以前属于市属企业,即便改制时,土地使用权应该由市政府收回啊?”陆知行问道。
“按照当时的政策,资不抵债的企业,经市、县人民政府批准,可以土地使用权作价冲抵负资产,企业取得出让土地使用权,除上交部分外,出让金的其余部分直接留于企业用于冲抵负资产。不知道当时市里是怎么操作的,啤酒厂的土地使用权就划给了改制后的啤酒公司。”靳曦回答道。
陆知行一拍桌子,怒道:“简直胡闹,啤酒厂效益就是再差,也不至于差到需要几十亿来冲抵负资产吧!”
靳曦尴尬地说:“这里牵扯到前几任领导,咱们也不好翻后账。”
“那就眼巴巴地看着国有资产流失到某些人手中?”陆知行越说越气,“哼,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工人工人撵走一大批,剩下的也不给人家发工资,没花几个钱,就把啤酒厂收入囊中。这也就算了,还能把国家的土地也成功变成自己的财产!试问,放眼全国,还有比这吃相更难看的吗?”
靳曦又咳嗽两声:“陆市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陆知行也知道,在这里发脾气屁用没有,就布置道:“让工人派几个代表,把他们叫到会议室来。另外,再派人把马志达那帮人叫过来,让他们当着工人代表的面儿,给工人一个说法,也给市里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