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的连续发问,问得于镶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不过说错一句话而已,大不了滚蛋走人,用不着这样折磨人的吧?
于镶想通了这些,把心一横,恢复了往日里的不羁,满不在乎地说:
“梁书记,你说得对,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不用你开除我,我自己滚蛋!”
于镶说完,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准备迎接来自梁栋的暴风骤雨。
然而,梁栋不但没有生气的样子,脸上好像还露出了笑容:
“这才对嘛!这才符合你富家公子的人设!”
于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到梁栋接着问:
“于镶,我问你,你家里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考公务员?既然都考上了,为什么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两个问题,于镶也曾问过自己,经由梁栋口中问出,他还是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我当初报名参加考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向我爸证明,离开他,我一样能成功。可惜,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知道,我能进州政府,是我爸活动的结果,我能短时间内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提前评晋升副科,也是我爸的功劳。说实话,最让我失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我在州政府上班这三年,所见所闻,跟我心目中的设想,完全就是背道而驰。短短三年,就让我看透了官场,也厌倦了官场。在这栋大楼里,上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常委,下到那些普通办事员,大家都是带着面具上班,所有人都活在算计之中,阿谀奉承,两面三刀,踩底捧高……”
等于镶说够了,梁栋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如果你没有一个当珠宝大王的老爸,你会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镶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回答道:
“应该不会吧。毕竟能在体制里有一席之地,是无数大学毕业生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我现在也解决了副科,这一点,又走在了绝大多数公务员的前列。”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失望,”梁栋又道,“其实每个初涉官场的年轻人,都会有跟你差不多的想法。就拿我来说吧,我是参加岭西省委组织部选调生考试进入体制的。按规定,我在下面干满四年,就应该解决副科待遇的。但是,等我干满四年,该提副科的时候,本该属于我的那个名额,很突然的就被我们那儿一个副县长的公子给顶走了。当年,我也只有二十多岁,你说我会不会感到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