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渡在天启湖城外,接壤扬市近郊,是这一带最为出名的一处渡口码头。
从外观却看不出任何的特别之处,只是周围种植许多天启湖的市树:法国梧桐。这些参天大树在码头四周密织了一排又一排,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渡口石碑,经考古人士研究那是一块天外陨石,这陨石的刚度超过金刚钻,不知道何人在上面题字凌云渡。古今的史册都没有记载,那是一种被默认的存在,已经存世超过千年,那上面的汉字遒劲有力,笔画之中充满四溢豪情。
有人说这是大明抵御天外来客的杰作,亦有不少人表示不可能,天外来客就是个虚的,这凌云渡石碑很可能是地方玩的噱头,为旅游业服务的。
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夏日的天启湖是著名的火炉,风是暖的,地表温度接近四十度,饶是佟亚丽把车内的空调打到了最低档,两个心急如焚的人还是感觉如同被浸身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般。
这凌云渡离天启湖主城区有40公里的路程,离天启湖县城只有30里,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救人如救火,一路上佟亚丽把油门踩到底,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丫丫,你和老薛还好吧?他是一个技术狂人,也是一个不错的...搭档,他的性格也是极好的。”漫长的沉默之后,周蓬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一个隽永美好的女子,可惜与自己有缘无分。纵然如此,他还是对她有着亲人一般的关心,此刻说出来的话也是情绪复杂。
“我去,你就不要淡炒萝卜闲操心了,我和贱客是不可能的。我之所以不排斥他的追求,是因为我觉得人不应该是封闭的,应该给予这个世界,也给自己更多的机会,不尝试一下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你们这些伪君子不是经常说:成年人不做选择题,等相处了之后再看结果么?”她低眉看了周蓬蒿一眼,那眼神里饱含了期待和暗示,但是一瞬间之后又抽离了,是想到此行要去救的人是慕容雨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神让周蓬蒿莫名心疼。
尴尬在数秒后一扫即空,丫丫与周蓬蒿不同,她始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她故意展颜一笑:“我觉得吧,我和你是毗邻的三个数字,我是8,9,你是10。”
周蓬蒿瞬间宕机,眼神狐疑地看着佟亚丽。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貌似专注地看着前方,却能听得到她强烈的心跳之声。
“因为8,9不离10啊!”她的笑容很美,即便是在这火热的夏日,也给你一种盛开的荷花般的感受,她的声音很轻柔动听,特别是在说着土味情话的时候,与以往大大咧咧的形象大相径庭,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丫丫非常地具有女性魅力:“还有,就是10有8,9!”
对视的那一刹那仿佛时间静止了。
她颤抖的双唇慢慢地欺近,这一刻,她卸下防备,不再是她刚毅的女侠,听得到她温柔的呼吸,这种强大的爱的力量,如同一个快速搅动的漩涡,让人无法抵抗,忘记了是在城乡道路上疾驰,两个人的唇瓣在慢慢接近,直到融成一体,这个吻浪漫而霸道,这个吻甜蜜而持久,两个人都是甘之如饴...
“小心!”还是周蓬蒿先反应过来,一把搂过佟亚丽,同时猛烈地往右边打了一下方向盘,一个极为恐怖的漂移,几乎侧翻,这才避过了迎面驶来的渣土车。
“当当当当!”那渣土在车顶一阵折腾,差点将轿车给吞没。
好在练就了毒经第四层的周蓬蒿反应够快,一拍佟亚丽僵硬的大腿,她应激地一踩油门,这才脱离了险境。
“呃,丫丫,这个吻...”周蓬蒿遇到险境反应迅疾,但是面对美人却是相当木讷,也许这性格上的优柔寡断是他失去慕容雨的真实原因吧。
“不代表什么,也没有宣誓主权,只代表我佟亚丽从一刻起向我的偶像雨姐姐宣战,是的,即便是她,我也不会再怕,更不会退让,这个选择题让你周蓬蒿来做,我静待花开即可。”佟亚丽的眼睛笑成了一朵花,那笑容里饱含了坚毅和果敢,让周蓬蒿也为之心神一荡。
薛继跃发过来的定位很是准确,手机上的黑点带着二人一直到达凌云渡这边的码头。显然,从这边的情形来看,码头和一旁的草丛、灌木林间残留有着激烈搏斗后的痕迹,虽然有人对现场进行了清理,但是还是有一些隐约残留的血迹和散落的衣服碎布。
夜籁无声,月光如水。清冷的夜风将二人那丁点的睡意吹得无影无踪。
看着这黑洞洞的阴森码头,佟亚丽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了T70手枪,向身后招了招手,周蓬蒿很有默契地跟在她身后,手中也已经摸出了一把能让人瞬间失去意识紫藤萝毒沙和苔纹睡沙。
这是毒经里近战最强的两种毒沙,初遇劲敌,周蓬蒿此刻也是有些战战兢兢。这些日子一直在逆境中行走,先是为了躲避成玉和青眼会的追杀以及官方的追捕,然后被风流邪王乱点鸳鸯,为了情感上的谜题而逃匿。一路逃命的过程中,周蓬蒿倒是没有放弃对毒经的研究,特别是这些霸道异常的毒沙毒粉的配方,已经是烂熟于心。
苔纹睡沙就是他最近研制的杰作,它有瞬间让人晕厥失去战斗之能的功效,此刻他心里在乱糟糟地想着:师傅看到这毒沙出世一定会为我骄傲吧。起码不会再说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CLEAR!蓬蒿,你想什么呢,怎么越走越偏远了,快跟上,你还想不想救人。”佟亚丽绕着码头的几个黑暗的角落走了一圈,这才站定了脚步,朝着周蓬蒿的方向摇了摇头。
周蓬蒿嗅了嗅空气,眉头为之深深一皱。
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他十分熟悉的味道,那是已经散尽的七色散?
周蓬蒿再次嗅了嗅,味道太淡,他并没有得到一个完备的答案。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佟亚丽将配枪放进枪套,妖娆的身姿带着一股让人沦陷的幽香,走近了问道。
“真见鬼,我师父恐怕来过这里。”
周蓬蒿看了看四周,不无担心地道:“以他老人家的实力对付孙禅那些宵小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妥。会不会这个局,不是为了引出小雨,而是...”想到此处,周蓬蒿额头一阵冷汗。不会是那孙莫所谓养蜂人的师父出现了吧,那可就头疼了。
佟亚丽有些性格大条,周蓬蒿所谓的师傅很少对她提及,她还以为是哪个文人骚客,因此并没有特别关注。她在周蓬蒿沉思的时候低下头去,取出随身携带的试管,用银镊采集了不同泥土里的血迹,用黄鹂一般的声音婉约道:“这里的血迹我都已经采样了,回去我们就可以知道哪些人来过,谁在这里受过伤。你可是刑侦顾问,灵感和直觉是要有,但是不能忽略和代替证据,这是天马行空的你需要我这个脚踏实地的美女搭档的原因。”
“也许你是对的,我们不能急于求成。”这时,周蓬蒿微微抬头,眼神扫向了一边码头的石桥,桥上的半个血手印下竟然有一个黑色小鼎的图案。
天炉鼎?我去,这是石之轩的独门记号。师傅真的来过,为什么留下这个图案?他发现了天炉鼎的线索?周蓬蒿觉得境况不好,黯然叹了一口气:“丫丫,事不宜迟,你先回去分析血样,我在这里再转一圈,看看会不会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你一个人行么?”
“我去,不要轻易说一个男人不行。”
“我怀疑你在开车,可是我又没有什么证据。”佟亚丽面色一红,她虽然感觉周蓬蒿有些怪怪的,但是跨出了两人关系第一步的她显然有些后知后觉,此刻的她对周蓬蒿的信任超越了一切,她没有感觉他在对自己隐瞒,还以为只是单纯地为慕容雨担心。
“这没什么,暂时的领先罢了。我将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会超越你,小雨姐。”她骄傲的小鼻子往上一抬,显得非常地自信,那泉水流淌一般的眸子深深看了周蓬蒿一眼,答应道:“好,那我先闪,你有情况随时给我电话,血样分析的结果我第一时间发送到你手机。”
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了过来,踮起脚尖,在周蓬蒿额头上狠狠地啄了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这个美丽的傻女人,还很有趣!被温柔突袭的周蓬蒿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光被拨回半月之前,民宿的那个荒唐的夜晚。
“周蓬蒿,其实我早已经醒来,对昨夜发生的一切也没有任何的懊悔和遗憾,只是我要看到你的表现,你的担当,可是,你终究是一个让人失望的男子。”慕容雨看着雨夜里慌忙逃遁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从容地从一旁凌乱的衣物之中挑拣出自己的,一件一件缓缓穿上,回眸看了一眼玉体横陈,正在酣睡之中的欧阳倩。她慢慢走近,轻轻摸了一下她那清秀的面庞,此刻的它白里透红,一股成熟的妩媚油然而生:“这些年你无怨无悔地帮我,终究却是我害了你。周蓬蒿你这个冤孽,自己种下的因,就自己承担后果吧。”她为欧阳倩拉上被褥,戴上斗篷,凌晨时分离开了这处爱与痛纠结的民宿...
“小雨,我不建议你采取以身做饵这样的行动,对我们来说你太矜贵了。我们不能让你冒险,相信爷爷在世的时候也绝不会如此做。”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站在竹林深处,他穿着黑色的雨披,把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从声音里判断出大概的年纪。
慕容雨幽然叹了一口气:“如此,就能让爷爷他们活过来么?自认金贵,处处犹疑,我们慕容家的大仇就可以报了么?真的可以这样,那么我宁愿自己什么事情也不做,就做一个傻傻的千金大小姐,那多好?”慕容雨打了个喷嚏,情绪相当之激动,美目中却闪烁着两点晶莹道:“大哥,不要再自欺欺人,听说那天蓝战神快复活了,推行融血计划的他们会给我们古天蓝人以活路么?我们慕容家已经被绞杀殆尽,这个时候真的可以退出么?”
雨披男子闻言浑身一颤,慕容雨的话浸入了他的灵魂深处,整个慕容世家为了阻止复活这三眼怪人已经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当年的第一商业航母大厦将倾,中坚和年轻一代惨遭灭门之祸,活下来的只有自己和慕容雨二人。
收集三颗遗传天珠,阻止被称作战神的三眼怪人复活是近两百年来慕容家的祖训。说是即便是付出整个家族的力量,那也要坚持到底。他们最大的一个秘密就是自己的身上流淌着的蓝色血液。
他们是古天蓝人的分支,与男女战神都是敌对势力。
慕容雨这个弱小的女子,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情感羁绊,即便是遇上了自己的意中人,也只能为了大仇选择放弃,她承受的实在是太多,而自己这个做大哥在做什么呢?即便是透露了国家秘密,从此万劫不复,那又如何?!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
他咬了咬牙道:“小雨,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充分认同,那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看,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人类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为什么绝大部分人只能活百年之内,而有人却可以超脱年龄和朝代而存在,是不是存在着所谓的平行空间?这个地球久住着地球人么?有没有外星人?我们的血液为什么...与众不同?世间还有多少个我们这样的异类?所谓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究竟是时间还是空间?这些目前我们都无法给出说明。时间会给我们以答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敌人的追杀下活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