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头一看,一个女人从草堆中露出头,满脸漆黑,头发上全是干草,朝我嘿嘿笑了。
男人在后面说:“死了两个孩子,受刺激了,脑子一会儿好使一会儿不好使。”
我点点头,收起枪,叫李半拉子和钱麻子都进来。
屋里烧着火盆,我们坐在木头桩子上,见火上吊着一个瓦罐,里面咕咚咕咚煮着东西,发出很奇怪的味道。
钱麻子指着瓦罐问:“煮的啥啊,靰鞡鞋?”
男人笑了:“那东西早就吃完了,罐子里是鸟粪,入冬前捡来的,都存着呢。”
“鸟粪也能吃?”
“一看你们就是富贵人家,这个鸟啊,是吃粮食的。它们也糟蹋,肚子里存不住东西,还没消化完,就拉出来了。”
我伸头一看,黑乎乎的汤,上面翻飘着草根,看着就难以下咽。
钱麻子摇摇头:“那你也把鸟粪淘洗淘洗,这一锅是个啥,咋吃啊?”
“洗过了,也不能洗的太干净,不然啥都没有了。”
我赶紧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王老太太?”
男人表情变了,低着头说:“你打听她干啥?”
“我们找她有事儿。”
“她是胡子头,几年前来过一次,住几天就走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我接着问:“她一般在哪儿活动,你知道不?”
“那谁知道?我们这地方太穷,都是小绺子过来,还有棒子手,也来抢东西。”
我叹了口气,正想起身离开,炕上的女人忽然喊:“王老太太,问柳文生啊!”
男人赶紧站起来,上前大骂:“傻老娘们儿,瞎嚷嚷啥?钻进去,别冻死了。”
钱麻子点上了一支烟,笑着问:“来来来,说说柳文生吧。”
男人一听,又坐了回来,摇头叹息。
“看见屯子口那个大院子了吧?那是柳家大院,二十年前他家老有钱了,周围的地都是他们的。”
我点点头,递给他一支烟,他闻了闻,一脸满足,塞进了破棉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