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语气上尉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是艾格隆仍旧能够感受到他当时惊心动魄的经历。“那后来呢?”
“后来我继续昏迷了。”上尉又耸了耸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在军医的帐篷里,连军医都没想到我这样的伤势居然还能活下来……我事后才知道,我们那一堆人大概就活下了两三个人。顺便一提,因为我们的军队已经撤退,所以是法国军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把我捡出来的,那个兔崽子救了我一命,但是也把我的怀表给顺走了,真可惜我没再碰到过他,不然真得请他好好吃几顿饭。”
“再后来呢?”艾格隆问。
“再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会一点法语,告诉军医我是军官,所以军医把我救活了以后就把我留在了俘虏营,后来两军交换俘虏的时候把我送了回来,而我因为伤势过重就此告别了前线。”亨奇上尉看着艾格隆,然后又笑了笑,“殿下,您觉得我在跟您诉苦吗?不,当然不是,比起那些倒霉蛋我都算走运的了,我只是告诉您,打仗可能和您上课的时候看到的不太一样,真的会流血会死人,而且又臭又脏。”
“……这是很有意义的一课,谢谢您。”艾格隆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了,带我们进去看看吧,我想里面的人不等我到是不敢开始吃午饭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久等。”大公又下了命令。
“遵命,殿下。”亨奇上尉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城堡深处。
在经过走廊的时候,艾格隆看到城堡内的草地上又一群人在散步——只不过,那些人有些拄着拐杖,有些坐着轮椅,他甚至还看到一个独臂人在画画。
战争确实结束了,但是它的宏伟遗迹十一年后还矗立在这里。
正当他走马观花的时候,亨奇上尉也偷偷地在跟一个卡尔大公带过来的随从副官询问。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大公怎么带这位……这位殿下过来啦?”
“大公想要带他过来看看,顺便和老兵们聚餐。”副官回答。“所以你让这里的人小心点,不要冲撞了殿下,不然可要倒大霉。”
“那当然不至于,当年拿破仑被俘虏了都没被枪毙,我们谁还有兴致去对付他儿子啊。”上尉耸了耸肩,“只不过,为什么大公要这么干啊?”
副官看了看周围,然后放低了声音,“据说是打算让他和特蕾莎殿下联姻,所以大公想要让殿下跟周围人打好关系,免得有人多嘴多舌。”
“好家伙……我们输了一个公主还没够吗?他爹不是已经死了吗?干嘛还要这样啊?”上尉挠了挠头,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你要是再乱说话,小心被人扔到河里去。”军官瞪了他一眼,“这些事不是你有资格关心的。”
“好,好,我明白了。”上尉讪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心情相当复杂。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心里却没有多少愤恨。
在经过了最初的冲击之后,他又觉得好像并非不可接受,甚至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
“好像也不错啊,两个统帅的儿女结婚,挺般配的不是吗?我们和法国又不是罗马和迦太基,永不往来。”片刻后,他又说。“再说了,公爵本来不就是奥地利女人的儿子吗?”
“我再说一次,这不是你能够多嘴的事情,不需要你支持也不需要你反对。”军官又呵斥了他一句,“你好好招待两位殿下就行了,注意不要让人冲撞了公爵。”
“放心吧。”上尉又笑了起来,脸上的疤痕也随之被扯动,“都这时候了,谁还在乎那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