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梅特涅追问。
“什么都没有。”大使苦笑着回答,“眼下伦敦的大人物们必须处理国内事务,沙皇的进军在他们看来虽然讨人嫌,但并非迫在眉睫威胁。”
梅特涅心里并不意外,但是表面上却做出了失望的表情。“也就是说,你们的热心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却希望别人站出来为你们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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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这并非不列颠的愿望,首相阁下,只是……我们确实在面临着相当多的困难。”
1827年4月12日,也就是艾格隆刚刚来到基督山岛不久的时候,伟大的外交家、托利党内的强势人物乔治-坎宁,从外交大臣任上接掌了首相职位,时年57岁。
虽然国内和党内都期待这位负有盛名的大人物能够就此大展拳脚,然而非常不幸,此时的乔治-坎宁已经是一个重病垂死的人了,只能靠服用鸦片酊来勉强续命。
不到4个月之后,8月8日,这位大人物遗憾地与世长辞。
他的猝然离世,搅乱了英国政界,几乎没有人对此做好安排,在一阵混乱之后,国王因为厌恶一些托利党内部大人物,所以决定任命托利党内的温和派、资历较深的政治家戈德里奇子爵弗雷德里克-约翰-罗宾逊担任首相。
然而这位首相并非强势的领袖,哪怕在托利党内部也做不到说一不二,虽然他被国王授予组阁权力,但是他的内阁脆弱不堪,而且又是仓促上台的,时人普遍认为这届内阁一定会是个短命内阁,就连首相本人也同样持这种看法。
既然内阁注定是短命内阁,那么政坛的混乱自然也不可能因为首相诞生而戛然而止,不仅托利党和辉格党的传统内斗还在持续,就连托利党内部,温和派和保守派也一样吵得不可开交,为了谷物法产生的争论甚至点燃了下层,整个国家都陷入到了激烈的争吵当中。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伦敦的大人物们分出多少精神来关注巴尔干半岛的那些事,确实有点难为人了。
梅特涅不得不赞叹沙皇找到了一个好时机。
然而——他知道,伟大的不列颠并不会因此而沉睡,它还有那些不可撼动的守护神,这些守护神足以让他得到足够的助力,协助他力挽狂澜。
“那么,威灵顿公爵有何看法呢?”他小声询问对方,“我无意干涉贵国内政,但我听说在贵国内部,希望由公爵本人出山、稳定国内外局势的呼声最近在高涨……”
听到了首相的问题之后,大使原本僵硬的脸出现了些许的松动,就连眉毛也挑动了几下。
“确实有这种呼声——”最后,他点了点头,给予了梅特涅足够的回应。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认为这是欧洲的幸事。”梅特涅点了点头,“我虽然和威灵顿公爵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永远都会记得他的风采,他是一位巨人——一位足够屹立于我们这个时代之上的巨人,我相信如果他发话,哪怕是沙皇也得仔细思量一番。”
在内阁和政界风雨飘摇的时候,人们本能地希望寻求一种稳定性——而在不列颠帝国当中,只有一个人,才能提供这种众望所归的“稳定性”。
那个人,自然就是威灵顿公爵,那个在西班牙打败了拿破仑最好的元帅们、并且在滑铁卢彻底终结了拿破仑帝国的伟人。
只有这个伟人,才能用钢铁般的意志,继续掌舵大英帝国,带着这艘满载着战利品的艨艟巨舰继续傲然航行于四大洋。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半年以后,确实也是威灵顿公爵在1828年接替了这位戈德里奇子爵的首相职务。】
“我感谢您对威灵顿公爵的赞美,等我回到伦敦之后,我会当面向您转达这些话的。”大使平静地回答。
梅特涅稍微思酌了片刻,他相信时机已经到了。
“那么,大使先生,请问威灵顿公爵对我之前的提议,持何种看法呢?”他郑重地询问对方。
在和艾格隆取得联系,并且达成了默契之后,梅特涅开始寻求西方列强的支持,考虑到法兰西的波旁王族绝不可能同波拿巴家族合作,于是他开始寻求英国一方的意见——在眼下,英国因为种种意外而陷入到了政界纷争当中,那么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自然也就是国王和威灵顿公爵了。
大使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选择措辞。
接着,在梅特涅的注视之下,他揭晓了答案。
“尽管英国政府对莱希施泰特公爵颇有疑虑,但如果莱希施泰特公爵本人不谋求王位的话,那么英国政府也乐于看到希腊人民得到他们应得的独立和自由——”
虽然大使的声调平稳,并且充满了英国人公式化的死板,但是对梅特涅来说,却不啻为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