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绯火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轻声附和:“王妃所言极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命运之事,难以捉摸。”
这时,丫鬟匆匆走进偏殿,在端王妃耳边低语几句。刹那间,端王妃脸色骤变,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紧紧盯着洪绯火,她的目光如刀,而洪绯火也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端王妃收回看向洪绯火锐利的眼神,望向还趴在她腿上,挽着她袖间精致流苏的小女儿,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阿朱,带着小郡主到佛堂外好好玩玩。”此时的碧落郡主还未被赐封,她一脸迷茫地抬起头,不舍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洪绯火,扯了扯端王妃的袖子说:“我在这儿陪着娘亲和姐姐,这位姐姐说话有趣,我才不要到外面玩。”端王妃慈爱地摸摸她头上的小辫子,温柔说道:“乖,你出去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这位姐姐讲。”于是,小郡主在丫鬟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偏殿。
端王妃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洪绯火,淡淡道:“没想到你长大之后成了这个样子。”洪绯火看着对方,冷笑道:“王妃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实在不配为您的女儿?”洪绯火带着讽刺的笑意看着对方,端王妃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有丝毫动怒,她看着对方笑了起来:“你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你的父亲,倒有几分像你早已过世的祖母,真是奇怪。我还以为你是洪府的哪门姻亲的姑娘,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女儿。”洪绯火看着对方,继续说道:“很失望吧,母亲。”她咬着这两个字,唇角的讽刺显得格外刺眼。
“我并不失望,你很好。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当年我既然放弃过你,那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
洪绯火看着眼前这位将自己抛弃事实讲得如此坦然的母亲,洪绯火素日里一贯淡然的神色也终于有了几分波澜,她冷笑几声道:“呵呵,是啊,端王府滔天的权势跟我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说让我恨你、怨你又算得了什么?”
哐当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禅房里响起,茶水被打翻。眼前的洪绯火早已气得站起身,她站起时的劲风竟打翻了茶杯,端庄优雅的端王妃看着气势汹汹的洪绯火,却极为淡定,说道:“绯火,你不明白女子处于这世道的苦。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男子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女子的一生荣辱皆系于娘家和丈夫。当年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娘不想做一个守在佛堂里静静把自己逼疯的寡妇,所以当我有改嫁的机会时,即使背负骂名,我也要出去。既然有机会能得到权势和富贵,我就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母亲生来作为女子,在家中也不过是一个徒有名声、嫁妆寥寥的角色,女儿,比不得你那几位舅舅,不管是分润的财帛、良田,还是朝中的人脉和地位,娘都没有。娘只有你爹,可你爹却死了。若我不攀附权势,对自己好一点,这世间就真没有对自己更好的人了。绯火,你要记住,在这世道上,别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让自己活得好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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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过得好,才是正道。”洪绯火冷笑着重复这句话,“难道这就是你当年抛弃我一个人在洪府的理由吗?”
看着神色激动的洪绯火,眼前端庄的王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洪绯火面前,那位原本还端庄优雅的端王妃,此时眼中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紧接着一抹恐惧之色浮现。“你的父亲,其实身体一直都很好,那些病根本不能要了他的命。当年你父亲生病,起初看着并不严重,大夫也说调养些时日便能康复。可不知为何,病情突然恶化,很快他就离我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