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是彻底纳闷了,她还真想听听咋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她手臂向后扶了扶腰,一歪一斜地凑上齐麟,并在齐麟的身前蹲下,“你继续说,说的越详细越好,说得我越能听懂越好。”
齐麟一点一点地倾身,与沈安若仅保持着半尺距离,几乎是脸对脸,“沈安若...本王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乃镇北王妃,普天之下就算是圣上也要唤你一声亲王妃,若在民间你也是圣上名正言顺的大嫂!”
“或许,你还不明白自己身为“大嫂”都要舍弃些什么,天子皆称自己是孤家寡人,而你既是“大嫂”也必要忍受孤独。自萧文轩死后,陛下就再无哥哥,我齐麟也成了陛下唯一的哥哥,虽无血亲,却也赖不掉。从一定意义上讲,你不仅可以痛责陛下,还可直接教训陛下,你当真以为嫂嫂如母是说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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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有这身份,又为何要与一个宦官一团和气?难不成,皇太后要去讨好一个宦官吗?单凭黄寿与你同车而回,本王就绝不会放过他,但,黄寿毕竟是陛下身侧的贴身宦官,纵使难逃一死,也要死得其所!既要死得其所,他也就必须要死在最显目的地方,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今日,本王当众射杀黄寿于镇北王府前,不但可以告诉世人本王已回景都,还能警示那些欲要在大襄文武科举期间做手脚的人莫要异想天开。本王连陛下身侧的贴身宦官都不放过,又岂会容忍欲要徇私舞弊的大臣!?”
沈安若的眸光猛地侧移,整个身子似也无力了起来,她本是半蹲着身子,现下已全蹲散力,“你故意容忍黄寿,任凭我与他如何谈天说地你都不加制止...原来,全因你要杀他,且还要用他来做戏...”
她迟迟回正着眸子,眼眶中也逐渐闪烁起了晶莹,其语气更是带尽了幽怨,“镇北王齐麟果真城府极深、难以窥探,本妃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
她慢慢咬紧牙关,言语也顿顿有力,“庆幸吾能成为镇北王妃,而不是你齐麟的敌人!若本妃与汝为敌,恐葬身火海之刻都不知凶手是谁,更不知犯了何错!”
话落,泪下。
她的眼泪如秋雨,却又远比那秋雨凄寒。
或许,秋雨原本也是暖的,全因这世间有太多尔虞我诈,有太多阴谋算计、阴魂不散,才使得秋雨绵长且透骨。
是的,她已身寒透骨,只感人生无趣,活着疲倦。
不,不止是疲倦,着实是暗淡无光,一片荒芜。
——了然无趣的人生,必滋生出了然无趣的人,终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站了起来,独自站了起来,她没再说话,也没再停留,静静地走出房门,唯留一抹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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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走后,齐麟并没有闲着。
他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反思,一个意志坚定且甚是通透的人是不会妥协任何的,因为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捷径,亦是最有效的。
或许,他会迎来不理解和咒骂,但,他也无需任何人理解,他一向如此,也皆这般度日。
这也再次印证了昔日的柳霖霖是有多无言无力,面对如此的齐麟,她又岂能插上半句话?不被齐麟的“疯言疯语”吓死就已是难得。
沈安若不如柳霖霖,因为柳霖霖没有被侵染过,在思想方面一直处于空白。
柳霖霖没有殷实的家庭,自也没机会读书,她只能从欺辱中磨练经验,寻出为人处事之道,亦是生存之道。
沈安若打小熟读孔孟之道,又出自武将之家,再加之拜顾英鸢为师,身上多的是凛然正气,浩气长存。
她接受不了齐麟,也属正常。
没有一本圣贤书上写着齐麟这般的做法是对的、是可取的,所以,她也有了失落和绝望。
昔年的柳霖霖得齐麟庇护,顺利成为花魁,她很清楚齐麟的重要性。齐麟没有伤害过她,她也没理由反抗,她自会抓紧齐麟这个靠山,迫使自己能尽快融入齐麟的世界中,不为任何,只为能和齐麟说说话,不至于再让齐麟自言自语。
对,说说话。
——不要以为说说话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在面对学富五车的人时,腹中没半点墨水还真不一定能聊上几句;何况,齐麟之眼界和思想又绝非饱读诗书就可以聊得来的,更需要悟性和觉醒。
事实上,齐麟也算是一个修行之人,他有自己的固定磁场和信仰,他的一些思维和行为不被大众接受,但,他的所作所为背后所积累的东西对于外人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甚至是一笔财富,更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