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上,从她的角度来看,这是完全可能的;江烟里了解李潇,也了解自己。
若她那时便计划着十六岁脱凡,那注定要和凡间的一切割席,再怎样和李潇两情相许,到底也不如第一世平定叛乱后,那些耳鬓厮磨、扮作寻常夫妻的回忆。
李潇死时不肯叫她忘记他,明知那句遗言诛心,会让她终生抱憾,也要说出来;而她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潇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便因她离开凡界而另觅佳偶。
本就都是自私的人。
这是说得通的,可李潇的反应不对。
若他真的还记得——她可是杀了他三族啊!
越想越心惊肉跳,越想越惊魂难定。
恰在此时,李潇轻声一叹。
他落了个安抚的吻在她眉间,呢喃:“我总是看不清你……你在想什么呢?”
江烟里回过神,忽而展颜一笑。
她探手,扣住李潇的后脑,叫他俯首低眉,深深吻入唇齿。
李潇呼吸微乱,还有些惊惶,但只是一瞬,而后便回过神来,箍住江烟里腰身,有些凶狠地回吻,似是要发泄什么情绪,偏偏又从来都舍不得伤到她,这凶狠便显得色厉内荏。
最后也尽数化作了珍重和温柔。
窗前几步便是个白玉榻,江烟里护着李潇的后脑和腰身,将他压在榻上,三千青丝如绸缎似的铺开,深绿色春衫也凌乱了,玉白的脖颈锁骨,浮上一层极浅的淡红。
她咬着他的唇舌,因修行而不再有薄茧的指尖滑进衣襟,明明是爱抚,却带着几分狠意,仿佛要撕下他的皮。
李潇呼吸乱得厉害,唇齿间溢出喘息,颤抖着手取下她鬓间所有玉钗银簪,于是江烟里的发丝便也落下,铺陈在榻上,恍然便生出结发的错觉。
她吻上他的耳垂,脖颈,李潇便笑着揽上她的腰,解开腰封,昳丽眉眼间染上再也无法克制的爱意,珍重万千地喟叹:“正是炎热时节,从前卿卿苦夏,如今不惧寒暑,已是神清骨秀的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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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烟里心间骤然浮上悲凉。
是为了什么呢?
她是神清骨秀的仙,他是病骨支离的凡?
还是……卿卿苦夏?
短暂怔愣一瞬,江烟里忽而更狠地吻住他锁骨,拿过一旁被解开的白绸,蒙住他的眼,叫他无法看见自己已止不住的汹涌泪意。
……
“殿下……可否轻一些?”
“……闭嘴,不行!”
“卿卿,怎么又这么凶?”
江烟里咬住唇,不想叫他听见哽咽声,却还是在吻他时溢出。
……没关系,时机恰好,他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