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菊小时候很黏她哥,但是她哥很不喜欢她,总是欺负她。
不是在她鞋子里放鸡屎,就是在她饭里面掺沙子,她锲而不舍地跟着他的时候,还会骗她到湍急的河里,如果不是有路过的大人,她可能早就被淹死了。
八岁之后,夏菊明显感觉到她哥对她不一样了。
会开始陪她上学,关心她变短的衣服,还会帮她打热乎乎的洗澡水。
她特别感动。
但是她妈妈却越来越讨厌她了。
夏菊更加勤奋的做家务,家里饭是她做的,放学回来要做农活,也要照顾奶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奶奶对她没有像小时候那么恶劣了。
她总说,只有她们两个是一家的。
有一次,她晚上米汤喝多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她妈妈的房间有动静。
她以为是有老鼠,偷偷过去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令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现在回想起来,只记起一片交叠着的肉色。
她忘不了的,还是她养兄发现她的时候看她的那个眼神。
那分明就是看猎物的眼神。
好像她是菜市场里待宰的一块肉,摆在台面上,被宰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她才八岁。
以她的社会经历,根本就离不开家,那个晚上的记忆很模糊,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画面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凭直觉,尽量躲开和她养兄的接触,尽量躲开她母亲。
她想也许她奶奶说的是对的。
她们两个才是一家的。
就那个月的月底,她奶奶突发急病病逝。
太突然了。
她和奶奶晚上一起睡,早上起床她奶奶还骂她吵醒她了,放学回来的时候,她奶奶就再也醒不来了。
夏菊在悲伤中,又一次看到了她哥的眼神。
大夏天的,米罐里插的三炷香烟雾缭绕,热气腾腾,她却出了满头的汗。
她永远记得那一个晚上。
即使每次不经意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闭上双眼。
可是她知道她从来没有忘记。
结束的时候她两边的脸颊肿得老高,鼻孔里冒出了血。
她的身上有淤青,也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