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边拎着背篓往小溪处走,一边回道:“绺子里子弹金贵,平时当家的都不许使枪的,俺筐里有锣,要是遇上野猪、豹子就敲锣惊跑它们,天黑点上火把进林子,俺也没走远,没啥事儿的。”
“小黑你会使枪吗?”
这半大小子遥遥头道:“不会,当家的嫌俺小,柱子哥说以后枪弹多了再教俺打。”
“那小黑今年多大了?”
“俺十六。”
秦虎知道他说的是虚岁,估计实际年龄比家里的侯明大不了多少,也就不再问了。跟着小黑在小溪边停下,那里架着口破了沿儿的铁锅,看着小黑刷锅点火烧上了热水,又拎着几只野兔就在溪边麻利地开始剥皮,秦虎蹲下身子,拿根木棍挑了挑火头,就帮着小家伙忙了起来。
这下小黑急了,忙回头道:“先生你歇歇吧,当家的看了就要骂俺了。”
秦虎微笑着说道:“小黑,当家的不会骂的,我又不是富家少爷,我吃的苦可不比你少。”
小黑惊讶地道:“蔫哥说先生是有大本事的,怎么会吃苦?”
“本事可不是生下来就会的,学本事不吃苦能学会吗?小黑你想不想跟我学点儿啥?”秦虎说完就觉得自己后面有只大大的狼尾巴在晃啊晃的。
对小黑来说这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子稀里哗啦地在小溪里洗了洗手,在身上胡乱擦了两把,‘噗通’就在正烧火的秦虎身旁跪了下去,‘砰砰砰’地给秦虎磕起了头。
秦虎可没想到这小家伙能这么大反应,看着他磕完了三个头就道:“小黑,你想学点啥?”
“师傅,你教俺啥俺都学。”小黑直挺挺地跪在那儿就没起来。
“打拳练功,制药疗伤,读书打仗还有炒菜做饭你都想学吗?”秦虎调侃着身旁这个半大小子。
“师傅!您要教俺,俺就都学。”
秦虎看着小黑认真的劲头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说你这小子倒是不忌口,可嘴里却道:“好,有志气!起来吧。”
俩人把山鸡退了毛,归结好洗干净的猎物,就在溪边站定,秦虎说道:“小黑,我现在教你一套拳法,强身健体最是重要,一会儿再教你几招做饭的本事。”说完就一招一式地把形意五行拳的拳架演示给小黑看。
你还别说,这小黑身体协调悟性也高,一点儿不比侯明差,不一会儿就把前面几式学了个像模像样。早起的弟兄渐渐在小溪边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边上围了一圈,秦虎也没什么要避讳的,就在当中一点点地纠正着小黑的动作,直到他准确掌握了内涵要领为止。这时候高处的院落外,两位当家的一边盯着这里看,一边在跟樱子交待着秦虎昨天说的那些事情。
樱子在秦虎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听他开门出了院子就跟着披衣而起,先探头看了看熟睡的红儿,然后也出了院子,秦虎打拳练功她都看到了,秦虎跟小黑在小溪边忙活她也瞧了个清楚。现在听二叔说起秦虎的来历,尽管她早就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惊诧地瞪圆了凤眼,忍不住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怪不得这家伙让人琢磨不透,原来竟是张大帅身边的人。”
郑文斗跟着樱子的话头道:“是啊!这小子让人是又明白又糊涂啊。他想拉队伍找帮手咱听明白了,他说奉军对上小日本子不靠谱儿或是也有几分道理,可咱是奉军的仇敌,他家里叔叔是奉军的官儿,他出手帮咱一点也不顾忌,为拿药弄死个东洋人也一点不在乎……
老奎和那三个弟兄都说伤口觉得轻松多了,昨晚也没发热,看来他要试的药也真是好东西,昨天还给我们老哥俩讲了好些有用的道理,这小子不得了!咱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他要真能靠得住,那咱可就时来运转了。”
听三叔这样一分析,樱子就想起个事情,忙道:“二叔,三叔,俺先前就觉得这家伙以后用的上,就跟他小媳妇儿说结成姐妹,他那漂亮小媳妇倒是答应了,还给了俺这个礼物。”说着就把一块金壳镂花的怀表掏了出来。
大当家伸手接过来看看怀表,跟着说道:“樱子,这是男人们用的,一定是虎子给她媳妇的,你那点小心思逃不过他的眼去,这虎子别看年轻,那可不是一般人物。不过这样也好,老斗你瞧瞧日子,给她们结拜姐妹这事儿办热闹些。”
秦虎和小黑练完了拳脚,又到厨房里教起了手艺。秦虎先把从本溪买来的各种调料都找了出来,把厨房里的山珍野菜挑着洗了一些备用,然后一步步给小黑细细掰扯着就把野兔、山鸡炖上了,又让小黑拎来了冷水开始和面,俩人在厨房里干干停停,边说边做,这下可把整个绺子给惊动了。
大家早上一起来,就听说了新来看伤治病的小先生收了小黑做徒弟,现在正教小黑当厨子呢。
这事儿听着就新鲜,一会儿的功儿夫,马架房的里外都占满了人,里面是平时的伙头兵,也在跟着秦虎后面听,外面是看热闹的弟兄,大家乱哄哄指手画脚的闹成了一片。老蔫也是来瞧热闹的,此刻正叼着根烟卷坐在厨房的角落里,闷头瞧着秦虎在那儿条理分明地讲着。心说这小子可真他娘的邪性!咋做个饭还有这么多道道儿?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