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噼剥剥地在地坑里烧着,把一圈人忽闪不定的神情更加夸张地显在了脸上,已经赶回来的秦虎正给几位当家人说着路遇进山探子的事情,本来轻松欢快的团聚气氛立刻被秦虎带回的消息冲了个一干二净。
跟舒大飞一路的争斗,秦虎说的简单节要,可刚刚说完掉进水里擒住了他,刘旺财就急忙插了话:“虎子,他真的跟了咱一宿?”刘旺财一路上负责断后,被人跟了一路而没有察觉,这毛病可就大了!一向谨慎持重的这位老兵心里可是糗坏了。
“是啊,要睡下的时候,他在小汤河边的西下洼发现了咱的队伍,就一直跟了下来。”
“他娘的!那…那…那……俺咋就一点儿没察觉?”刘旺财羞愧地瞅瞅两位当家的,把头扎进了巴掌里。
“旺财哥,这个舒大飞可是个人物!跟在邓铁梅身边的,十多年净跟胡子打交道了,他手里要是有枪,我也未必能擒得住他。再说他们来的这么快,咱确实没想到!”
“邓铁头?凤城警队那个?”大当家的郑贵堂一脸的警醒。
“二叔,你知道这个邓铁梅?”
“跟大哥一起见过两次,是个有能耐的人物,听说安奉线上的胡子都拿他起誓。怎么凤城的警察也赶过来了?”
“不只是凤城的警察要过来,整个东边道的兵警备不住都要赶过来。东边道的镇守使于芷山在本溪督阵了。”
秦虎一句话让大家都紧张的沉默下来,身后的樱子扯扯秦虎的袖子小声儿道:“再要有人跟着咱,你有啥法子?”
回头一瞥,樱子正瞧着满脸懊恼的旺财,显然她是替兄长问的。
想到这大妞对带兵的强烈愿望,秦虎轻声道:“法子一定是有的,只是最好让弟兄们都参与想办法,每个人都动脑子出主意,总会有好用的办法,这样大家才都能长进。以后不管是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宜都要事后一起总结,坚持下去,要不了多久,咱这些弟兄就差不离能带新兵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文斗的脑子还是转的快些,听秦虎话里的意思,就明白他对于山外围过来的奉军应该是有了底数。
哈哈一笑就接过了话头:“虎子,你现在是咱的少当家了,你要有现成的办法就先给咱们说说,马上就能用上。眼下都是着急的事情,以后再按你说的章程让弟兄们都……那个……参与。”
“也没啥难办的!以后咱负责断后的弟兄分成两组,一组明一组暗,轮流交替跟在队伍后面,尤其是穿村过店的时候,更要注意。下次行军我带弟兄们断后,好好练上一练……”
几句话的当口,气氛就放松下来,而后秦虎把舒大飞的说辞仔仔细细再跟大家交待一番,一圈人便再次闭口沉声了。
刘旺财、卢成、郑道兴、老蔫几个听是听懂了,这关门山怕是站不住脚了,可要让他们拿个主意,四个人瞧瞧两位当家的,再瞄上秦虎几眼,还是大眼瞪小眼地不念声了,火炕边只听到樱子拿着根树枝划拉树叶的响动儿。
“咔吧”的一声,樱子手上的树枝断成了两截,只见这脾气妞咔咔地把剩下的半截树枝撅成了几段,一把扔进了火炕,“刚找到了仇家,打死俺也不入关!”,放了一炮气哼哼地起身走开了。
樱子的火爆脾气差点儿把秦虎给气乐了,虽然没乐出声来,笑容却映在了脸上。
两位郑当家对视一眼,还是郑文斗先开口问道:“虎子,你要是已经有了主意就别憋着俺们想了!咱们来这关外时间真是不长,除了往没人的山沟里钻,也实在想不出啥法子。弟兄们打散了回关内的事情实在不妥当……”
“是啊!舒大飞的说法不靠谱。”大当家郑贵堂接过了话头,“奉军只要严查铁路和码头,咱散成小伙的弟兄没了主心骨,不知有多少会被人家逮了,最后咱藏起来的那些家底儿也保不住,那就是人财两空!咱本来是打了胜仗的,倒跟保命散伙差不多,咱不能听他的。”
郑文斗继续解释道:“从这里到关内几千里路,奉军各处张榜搜捕,弟兄们如果散开行动各走各的,就是身上分上些钱也再难聚到一处。路上变数太大!能回到关内的弟兄怕是一半也不会有。
当家的说得对,那样就跟散伙是一样的。咱这些弟兄,聚在一起谁也不怕,要是人心一散,想啥的都会有,有听话的进关的,有不听话想干胡子的,也有想着弄俩钱儿过安生日子的,就咱藏起来的那些好东西,就得像分家一样,自己弟兄先争起来。不等奉军来打,咱自己就垮了!”
两位郑当家的说法让秦虎对此时的旧军队有了切实的体会,‘化整为零’的战术行动实在与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的情况是画等号的!就如同后世电影里国军的长官说‘我们各自突围吧!’是一个意思。这样的一个课题将来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解决?眼下要分散行动肯定是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