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轮番举着望远镜仔细瞅了一阵儿,扑通通兴奋的心跳平稳下来,郑文斗轻声问道:“虎子,像是这儿吗?”
“这里群山环绕,进出不便,咋看都不像正经人家,从路程上看也差不离对得上。”
“差不了!这屁股蛋子大的地方能打几粒粮?正经人家还能跑这老深。要说是猎户进山弄个落脚的窝铺,那地头倒是像耕过的……”郑道兴瞧得很细致,话头儿里也颇有说服力。
“道兴兄弟说得不错,住在这野山沟里,总要圈上防野兽的障子,耕了地,粪垛子也是要堆的……咋瞅都不像!”成大午也给郑道兴做了补充。
秦虎侧头瞧瞧大家,跟郑当家商量道:“当家的,我们靠近些再看仔细点!我和老蔫、大午从右边山头上靠过去,你带道兴哥和满囤从左侧山头靠过去。天擦黑儿我们回这儿碰头……”
“好……”
“三叔,等等。要注意隐蔽身形,要注意胡子的暗哨,望远镜要在树荫里……嗯,我们还是一起吧!”好不容易摸到了这里,秦虎不敢有一丁点儿的大意。
几人在小心翼翼的警戒中爬到了高处,在多个角度更大范围的观察下,很快就确认了这里就是胡子了水的卡子,因为在那石屋的斜对面,在南坡上更高点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处地窨子。
这处地窝铺显然有了年头,稍稍高出地面的棚顶上都长满了杂草,伪装很好的矮门小窗都几乎与草石融成了一体,要不是地窨子周边的坡地上也清理了树木大石,还真容易把它忽略过去。
北侧山头上了望过了,几个人再转到南面山顶,站的更高,距离也更近了,秦虎可以更清楚地断定,石屋和地窨子是互相对应的一明一暗两处了水的岗哨,那些平整出来的地面也不是什么耕地,更像是为了保证警戒视野刻意清理出来的区域。
而这处凹地西侧连着陡然峭立的两道山体,中间夹着一条往高处去的狭长谷地,再往峡谷里观望,就被北侧山棱处一道突兀落地的巨石,犹如半个门扇遮住了视线。而‘门扇’另一半,一条不足丈把宽的溪沟从南面山脚下流淌出谷口,在那地窨子西侧十余丈远的地方顺着一条狭促的石隙向南拐出了凹地……
“虎子,这地方好啊!”
“是啊是啊,比咱草河那嘎的老营可讲究多了!兄弟,你赶紧想法子……”
秦虎嘿嘿轻笑,没回答郑文斗和郑道兴的话,身体缩缩着爬到了背斜面,趁着天色尚明,从包里翻出那个小本子又画了起来。
老蔫别看平时话少,可眼里全都是心思,对秦虎绘图的本事早就眼馋的不行不行的,趴在秦虎身边仔细瞅着他一笔一划地把这里的地形简笔勾画出来。
瞅着秦虎画好了,老蔫低声问道:“要是夜里咱两边同时下手,不声不响地拿下这两处卡子不难,就是不知道这沟里胡子是个啥布置?”老蔫手指着图示上西侧的谷地敲了敲。
“先别着急,咱摸到了他们家门口,至少也得盯上个一天一宿,要看明白胡子换岗的情况,最好能把他们的吃喝拉撒也搞个清楚明白,今天夜里还要轮班盯着。老蔫,你也学着画画这个,以后用得上……”
老蔫拿着笔在本子上照葫芦画瓢,笨拙地还没描出个轮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躺在老蔫身边,秦虎刚把冷硬的干粮掰了一块咕哝进嘴里,就听上头观察的满囤低声道:“当家的,少当家,有人!”
……
地窝子里面钻出来一个汉子,把两支高大的火把燃起来,一左一右插在了离地窝子两边不远的矮树桩上,然后一路奔着坡下走过去,看意思是要去石屋那里。这时石屋里也出来两个人,也是把几支长火把插在了石屋周边,一直插到快近谷口的地方,三个人才进去了石屋,凹地里风吹火头,晃动在一线暗弱诡异的光影里。
过了有一阵儿,那个汉子端着像些吃食又回到了高处的地窝子,接下来就是冷风里难熬的一片沉寂。
下午登高爬低时心里憋着一团火,大家也没觉得这野山沟里寒气厉害,这时候一阵阵北风刮过来,气温骤降,把山头上几个人吹得手脸冰凉,秦虎瞅瞅身边搓手抻腰的几个汉子,知道他们有点儿耐不住了,便随口扔了一个思考题出来,“当家的,如果是咱的老营驻在这西头沟里面,这里的卡子你会咋安排?”
“嗯?……虎子,你是瞧出啥毛病了?快说说……”
“那倒不是。有些事情我也没啥经历,课堂上学的挺多,平日里用的却少,真遇上行军打仗还要一点点的积累经验。”秦虎说的是心里话,更有推着大家一起学习进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