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怀什再睁开眼,面对他的只有对面人又躺下去的背影,还有一句轻飘飘的:
“再说吧,睡了。”
翌日,太阳没有照常升起,阴沉的乌云驻守在医馆的上方。朝颜没有等来接她的马车,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道生告诉我你在这,我有话想和你说。”
听到声音的怀什拄着拐杖跳了出来,挡到朝颜面前警惕地看着来人。
“有什么话在这说。”
卢统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周身被一层阴翳所覆盖。他越过怀什,直视着朝颜。
“你知道的,我不会害你。”
朝颜安抚住怀什,跟在卢统的身后走了出去。
沿着小月河的河边,两人并排走了许久。天气闷热得厉害,就像乌云直接占据了人们的胸腔,堵住了有心人的发声。
“颜颜。”卢统颓丧着头说:“对不起,阳平王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
“什么?”
朝颜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卢统,只听卢统慢慢解释道:
“那日本该是我爹娘一起去王府送聘礼,但我娘无意间知道了昙曜的事,和我爹大吵了一架,所以才是我祖母去的。”
“我从小就知道我爹不爱我娘,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原因,我不够勇猛,不能像他一样上阵杀敌,不能做出些功绩得到他的认可。”
“直到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幅画,我才知道是他心里一直住着别人。我见过我娘每日以泪洗面,所以我才不愿委屈自己,随便娶一个人。”
“是我娘将我们的事告到了陛下面前…”
“颜颜,对不起,我娘已经被爹禁了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空中传来一声闷雷,直接将朝颜惊得呆愣在原地。
原来这才是魏帝对阳平王下手的真正原因,一切又是因她而起。
“如果我听从皇命与你成亲,我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卢统实在不忍心看见朝颜这副模样,愧疚地说:
“不一定,陛下对王爷一直有怨,特别是王爷与太子联手后。那年我去中山,其实是我求来的。”
“陛下确实是要人看着你,但一开始的人选并不是我。”
“呵呵~”
朝颜苦笑着背过身,河面依旧平静,但表面平静,就真的平静吗?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卢统揪心地看着朝颜的背影,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了道再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是他毁了这一切,是他丢掉了与她同行的机会。
“颜颜,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你确实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我愿意等你,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赔上整个卢府,护住阳平王府。”
“不用了。”
朝颜擦去脸上的泪痕,转身心情复杂的对卢统说:
“相津,你很好,真的。在我看来,你将来的成就未必不如卢将军,不要妄自菲薄。”
“你当真如此认为?”卢统不敢相信地确认。
朝颜点点头,“我从不觉得你是平庸之辈,要不是…算了,没有什么要不是,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卢统。”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去。”
卢统拦下准备返程的朝颜,面色凝重地又说:
“道生不建议你现在回京师,太子抓了昙曜,你一旦入京师,他不会放过你。我有些私宅,你若不介意…”
“不,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