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王谷终年不散的药雾里,东方辰逸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眉眼间凝着清冷,身为谷主,他能医人百病,却医不好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初遇她,是在谷外的乱葬岗。一身血污的女子,像一只濒死的蝶,闯入他的视线。东方辰逸从未见过那般倔强又脆弱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他将她带回了药王谷。女子名为扶瑶,身子调养好后,便常伴他身侧,跟着他辨认草药、研习药理。日子久了,药庐中回荡的,除了捣药声,还有他俩的欢声笑语,情愫也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
情到浓时,扶瑶提出想跟东方辰逸出谷游历,看看世间百态。他虽习惯谷中的静谧,可为了她,还是点头应允。然而,江湖并非只有山川美景,还有汹涌暗流。一次途经帮派纷争之地,扶瑶被歹人掳去,只为要挟东方辰逸交出药王谷的镇谷药方。
为救扶瑶,东方辰逸独身赴险。可当他带着重伤之躯,拼尽全力救下扶瑶时,等来的却是她冷漠疏离的眼神。原来,在囚禁的日子里,扶瑶听信了歹人的谗言,认定东方辰逸这些年收养她、亲近她,不过是为拿她试药,那些甜蜜过往,都成了阴谋的注脚。任凭东方辰逸如何解释,扶瑶都不为所动,决然离去。
回到药王谷,东方辰逸把自己关进药房,数日不出。往昔灵动的药庐,如今只剩死寂。他摩挲着曾为扶瑶打造的那柄雕花采药铲,回忆如潮,每念起她的一颦一笑,心口便是一阵绞痛。
再相逢,是在扶瑶的大婚之礼上。她凤冠霞帔,美得如梦,身旁新郎却不是他。东方辰逸隐在人群里,看着扶瑶与他人拜堂,双手紧握,指节泛白,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滴落,洇湿了衣摆,他却浑然不觉疼。扶瑶偶然抬眸,目光扫过他,仅有一瞬的慌乱,便又恢复平静,继续着这场喜庆仪式。
婚宴散去,东方辰逸失魂落魄地站在空荡的庭院。扶瑶终是踱步而来,轻声说:“多谢你曾救我,往后莫要再见了。”言罢转身,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那一刻,温暖习习的春风仿若化作凛冽冬风,直直穿透他的身躯,吹散了满心的眷恋与期待。此后,药王谷的药香依旧弥漫,只是东方辰逸的眼眸,再没了往昔的光亮,只剩无尽的落寞,伴着草药的苦涩,在岁岁年年里独自煎熬。
自那场大婚一别,东方辰逸回到药王谷便一病不起。往昔从容调配百草的手,如今连端起药碗都微微颤抖。谷中弟子们瞧着向来清冷矜贵的谷主形销骨立,各个忧心忡忡,却又都束手无策。
扶瑶的婚后生活并不顺遂,家族联姻,丈夫待她只有利用,并无半分情意。起初的骄傲与决绝,在柴米油盐的冷遇里,渐渐被磨出了裂痕。夜深人静时,往昔在药王谷的温馨画面总会入梦,东方辰逸温柔浅笑、耐心教她识药的模样,成了心口怎么也抚不平的刺。
一日,扶瑶莫名身中奇毒,寻遍名医皆无解法。绝望之际,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向药王谷。踏入谷门,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却让她满心愧疚。当形容憔悴的东方辰逸出现在眼前,扶瑶嗫嚅着:“我……我中了毒。”
东方辰逸目光落在她苍白面容上,心瞬间揪紧,未发一言,便将她带入药房。诊脉时,手指触碰到她手腕,往昔亲昵之感涌上心头,他狠狠一颤。配药、煎药,动作行云流水,只是全程避开扶瑶的视线。
几服药下去,苏瑶气色渐好,可谷中的氛围却压抑得让人窒息。趁东方辰逸外出,扶瑶在谷中闲逛,竟听到弟子们私下议论,谷主为她这一遭,损耗了多年功力,元气大伤。扶瑶愣在原地,满心悔恨。
待东方辰逸回来,扶瑶拦住他,泪水决堤:“为什么?我那般对你,你为何还救我?”东方辰逸苦笑:“医者仁心,即便你我恩断义绝,我也见不得你受苦。”这话如利刃,刺痛彼此。
然而,扶瑶归家的消息传入夫家耳中,惹来一场祸端。他们率人打上药王谷,污蔑东方辰逸拐带妇人,索要巨额赔偿。谷中弟子义愤填膺,东方辰逸却只是疲惫地望着扶瑶,轻声问:“你信我吗?”扶瑶犹豫了,就这一瞬的迟疑,让东方辰逸眼神彻底黯淡。
为护药王谷安宁,东方辰逸倾尽家财打发走那些恶徒。扶瑶看着荒芜不少的药田、弟子们愤懑的眼神,满心都是自己作孽的觉悟。待一切平息,她向东方辰逸乞求留下,愿余生赎罪。东方辰逸却摇头:“有些疤,裂了就合不上了。你走吧,这一次,莫再回头。”
扶瑶离开那日,大雨倾盆。东方辰逸站在谷口,望着那抹远去的身影,任由雨水混着泪滑落。从此,药王谷紧闭山门,他守着满谷药香与碎了一地的情,在孤独里了却残生,而扶瑶带着悔恨,漂泊于世,再也寻不回曾经的温暖港湾。
扶瑶离开药王谷后,仿若行尸走肉。江湖偌大,她却不知归处,往昔错付的信任、弄丢的深情,日夜啃噬着她的心。每至夜深,回忆的鬼魅便缠上她,东方辰逸落寞又深情的眼神,成了梦魇中最刺痛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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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药王谷内,东方辰逸愈发沉默寡言。他将自己埋进药理古籍,试图用忙碌填补心口那处豁口。只是偶尔配药失神,错拿了草药,才惊觉那份情愫早已刻骨铭心,哪能轻易抹去。
一场疫病悄然在周边城镇肆虐,东方辰逸听闻,率谷中弟子出山救助。施药棚里,他身形忙碌,神色专注,全然没注意到人群中那道熟悉目光。扶瑶听闻疫病,也赶来帮忙,她望着东方辰逸消瘦却坚毅的侧脸,泪水在眼眶打转。
救助间隙,两人目光交汇,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哽在喉间。还是扶瑶先开口:“我……想帮忙。”东方辰逸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共事的日子里,往昔默契似乎慢慢回笼,可曾经的伤口横亘在中间,让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刺痛。
疫病渐缓,某夜,扶瑶鼓足勇气寻到东方辰逸宿处。月光洒在小院,她站在门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辰逸,我知道错得离谱,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能回到最初多好,我定不再伤你。”东方辰逸抬眸,眼中满是复杂:“过去的事,哪能轻易翻篇。”
话虽如此,此后行程里,东方辰逸却没再避开扶瑶。他们一同采药,山间小路上,扶瑶不慎崴脚,东方辰逸本能伸手扶住,四目相对,呼吸都乱了节拍。暧昧如丝,悄然缠绕,可心底的猜忌与旧伤,又让两人迅速别开眼,抽离那份亲近。
返程途中,路过一处悬崖,突遭刺客伏击。混乱间,扶瑶被击落到悬崖边缘,她慌乱伸手去抓,东方辰逸飞身扑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狂风呼啸,扶瑶泪如雨下:“我要是掉下去,别管我,是我活该。”东方辰逸咬牙:“闭嘴!”手上青筋暴突,拼尽全力往上拉。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扶瑶拽了上来,两人相拥瘫倒在地,心跳声急促交缠。这一刻,往昔爱恨汹涌澎湃,却又在生死瞬间显得渺小。待缓过神,东方辰逸率先起身,望向远方:“前路还长,这一次,我不知能否再信你。”扶瑶起身,目光坚定:“那就再给这段缘一次机会,慢慢走,让我重新赢回你的心。”
东方辰逸没应,只是抬脚前行,扶瑶默默跟上。身影渐远,不知这一次,他们能否在满是荆棘的情路上,真的走向彼此,续写这段波折重重的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