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高悬,烛火耀耀。
寂静大堂内,锁链般的法纹绕圈律动,乌莲的衣袂无风自起,飘飘然间,宛若春夜盛放的海棠。
斜侧是锋锐刺目的剑芒,后方是紧绷琴弦的嗡鸣,他立于其中,却无半分慌乱之色。
四目相对,乌莲眸底的杀气沉凝压去,怔怔看她半晌,最终叹息一声:“谢施主,谢玉昭。你何必如此呢?”
这是他第一次念出谢玉昭的全名,简单的三个字在他唇齿间缓慢辗转,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我无仇无怨,何必非要与我作对?”
谢玉昭笑意盈盈对上他的双眸,温温然道:“我是与你作对了,可那又怎样呢?”
她歪歪脑袋,乌发垂落胸前,轻轻柔柔,一如她的神态语气:“你我虽无甚过节,可有人与你有呀。”
“少寂?”乌莲颇为意外地笑了声:“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怀有敌意,不会也是因为他吧?”
这一刻,二人撕去伪装的面具,褪去繁琐冗长的礼节,各立一侧,分庭抗礼。一切隐晦的心思都被摊在明面上。
谢玉昭故作惊讶:“你怎么这样聪明?”
“现在还弯弯绕绕的就没意思了。”乌莲对她的嘲讽不置可否,他悠悠向前两步,似笑非笑:“不过,你真是叫我伤心。我这一路上可从未对你起过加害之心。”
少女笑容不变:“我们亦是如此。”
乌莲却摇摇头:“谢玉昭,你还是不明白。真真假假虚与委蛇的话说的太多,可唯独这句,我是真心的。”
谢玉昭勾了勾唇。
原本她对乌莲只有五分怀疑,其中还有四分是因为少寂的缘故。但现下亲眼见到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凭空叫整座茶楼的茶客如同人间蒸发,这怀疑就变成了十分。
且按照他在寺庙内的意思,只要打碎她身后这面‘诛山河’他们便可破阵而出,至于人选,是谁都该无伤大雅。
可事实却是,她只是稍微靠近那扇屏风了些,还没出手呢,乌莲便迫不及待地与她翻脸了。
这幻阵明摆着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再往前推推,或许他们踏入这里都是乌莲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