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姜一顿,继而侧眸看去,与青黛四目相对。她没说话,盯着那双如笼了层薄霜般灵动的美眸,良久,摇了摇头。
她无父无母,乃天生天养,孑然一身惯了,对待旁物并无常人会有的羁绊牵挂。虽被外人尊称为魔尊,可上姜对这个身份却没有半点认同感,同样的,对这待了几十年的魔域也没有半分的归属感。
上穹和文姜在的时候,这是她的家。
他们不在了,这个地方顶多算是个落脚点,算不得家。
自然,对人人向往渴求的祭山也没有半分留恋。
天色渐明,柔和的朝霞落在周围飒飒不止的树木上,将上头斑驳沁着的垂露折射出氤氲的光。
“还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青黛微微弯起眼,她生了张温婉娇颜,笑起来时纯善美好,透着些弱柳美人的感觉,风姿澹澹,那双闪着温柔笑意的眼眸半点瞧不出方才睥睨天下、甚至能够成为冷煞的傲然,叫人难以捉摸。
她侧过脸,翦水秋瞳映出颜真君怒气冲冲的背影,和紧随她之后不住叹息的观山,视线一转,又落到前方缩着脖子听训,蔫巴巴鹌鹑似的三名少年人。
一路颠沛流离,结果跑来跑去,抱着团被各自的师尊堵个正着,人赃并获。
裴文竹也就罢了,伏流火和阿宓这对师兄妹捅下的篓子却不小。
先是带着谢玉昭偷偷溜进山门,盗走了师叔留下的遗物,而后又在昆仑脚下与白臻闹了一场,引来小师叔泠水替他们擦屁股,最后又将锅全都推在人家的脑袋上,拍拍屁股扭头便跑到千里之外的嘉定山。
桩桩件件,都够观山气的肝疼一阵子。
“你那些...”青黛的视线一一几人面上掠过,顿了顿,道,“朋友们,看起来要被各自师尊强制带走一段时间了。你不去跟他们告个别吗?”
上姜闻言,下意识抬头望去,可却撞入一双幽深若寒潭的黑眸中。
那双眼分明是极为眼熟、与她共度了数百个日日夜夜的眼睛,可此时此刻落在她的眼中,却显得极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