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苦旅最大的益处是张小娘跟着,他们一路虽然颠簸,却不曾有人染病。
张小娘和朱武商议后,几乎是以军营防疫来制定规则。比如必须喝热水,最好是姜茶。睡觉前尽量找到可以洗澡的地方落脚。不管多忙,晚间一定按她的要求煮汤。帐篷这些更不用说。行程虽然慢了下来,大家身体却未出任何状况。
苏轼笑着问张小娘:“你这一套体系还真应该推广,那岭南就不再是畏途。”
张小娘道:“这些东西宗泽宗大人那里都有,岭南是否畏途和这个关系不大,关键还是道路以及道路承载的联系。纵然知道这些,又有多少平民百姓能这样操作?对于走商的来说,时间才是金钱才是命。”
苏轼愕然,这番见识已不寻常。这一路过来杨元奇就是在烧钱。苏轼喏喏的说:“总是有些简单的方法大家也能用。”
杨元奇问苏轼:“老头子,有张小娘神医在我们真不用担心,就是这一路我们已经很慢,你怎么还把速度放慢,总要到了地方才好安顿。”
苏轼摇了摇头说:“刚刚看到朝廷邸报,章惇章大人拜相了,却是没见尚书右仆射的任命。”
杨元奇看向苏轼。
苏轼笑着道:“我和章大人年青时候一起激扬文字,把臂同游,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很好。纵然后来理念不同,渐行渐远,彼此依然相知。时也命也……他是性情中人,黑白分明!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还他一次。慢慢走吧,也许不用走到那里去了。”
杨元奇道:“老头子,不烦说来听听。有的东西,说出来就好受了。”
横亘在苏轼心中的一根刺,当章惇遇到麻烦急需援手,那个时候他退到了后面,未发一言。苏轼那会子可以说自己不过是个中书舍人,轮不到他插嘴。但苏轼却明白不是如此,那个时候的苏轼舍不得那个机会,他和章惇资历相仿,章惇因为新法扶摇直上,做到副相,他却被一轮一轮贬谪,蹉跎岁月。当情况调转过来,旧党回朝,那个时候他舍不得机会,选择了沉默。他需要有个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从来就是隐在他内心深处的野望,或许在他心中,章惇是应该离开。
苏轼问:“我错了吗?”
杨元奇回:“老头子,换个其他人我会说时代错了。你嘛?这事的确错了,因为你们这些人已经强大到可以影响这个时代。正是你们这些人力量的汇集改变这个时代。”
苏轼看着杨元奇,黯然无语。他们就是局中人,又怎么会没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