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婳?”司为试探的声音从夜里透过来。
“是我。”她大声回应着,安静的林中,她声音显得有几分响亮。
司为呼了口气,安心下来,又关心道:“你们找到人了吗?”
她说:“找到了。”
“那就好。”
于是他们一行人重新向来时路往外走。
离开路上,司为终于趁着手中火炬的亮光,看到了正伏在蒲绒背上、闭着眼睛的怜。
司为问,关切意味:“怜公子,这是怎么了?”
蒲绒下意识目光落在了卿婳脸上,不免紧张了起来,生怕她万一透露出去。
卿婳自然保密起来,她微微笑,抬眼和司为对视了。即便她是在说谎话,表现的也脸不红心不跳。
“他呀...里面的雾障厚,有些湿毒,他吸入有些许多,体虚不耐...对吧,蒲绒。”
“嗯嗯...”蒲绒咧了个笑,附和着,“是这样的,我们公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的。”
司为又多看了眼怜,点头:“原是如此,那我们先出去吧,林中寒。”
颂昭和古铎还守在外,见他们全都平安无事都吐了口气。
卿婳再次开口解释着他们耗费这么久、怜昏迷的原因后,他们才收回了落在怜脸上那探究的眼神。
怜还在睡着,闭着眼,不过终于不再蹙眉了,睡得很平和。
这个时候安静的样子看着挺顺眼的。
他被蒲绒小心翼翼的枕靠在他铺好的床垫上,白皙的皮肤在这夜色里也很晃眼,像是脆弱的白瓷,无端勾引出阴暗的毁灭欲。
蒲绒就守在他身边,是一只忠诚护主的大狗。
卿婳也收回了注意,拜他所赐,她最后还是吃上了已经有些凉掉的烤肉。
而刚刚的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卿婳吃饱喝足后就抓紧时间闭眼休息了,明天他们还要继续赶路。
夜里醒来的时候,怜懵了几秒钟。
他的身体还处于力量膨胀撑开血肉的酸痛中,而除此之外,他没有太多别的感觉。
他呆了两秒后迅速清醒过来,下意识提起防备。
而完全掀开眼后,眼底视野变得清晰,第一个映入眼眸的是对面正在睡觉的卿婳,她睡得安静,双手规矩的搭在小腹前,轻浅吐露着呼吸,完全无防备。
天空黑夜的范围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过暗沉沉的夜幕远处,天际线边缘已经有了微茫的光,已经是黎明了。
蒲绒还在旁边守着他。他睁眼不久,蒲绒的视线就望了过来,脸上瞬间炸开欣喜的笑容来。
下意识蒲绒想开口问问他的身体状况,被他抬手止住。
他摇头,示意蒲绒保持安静,他现在状态很好。
怜对自己的昏迷还有些印象。
他知道自己贪心了,不过这次并不危险,所以他放任着自己。
他知道蒲绒一定会来找他,所以迷迷糊糊之中听见蒲绒在呼唤他名字后,他才放心昏睡了过去。
只是,除了蒲绒...
他意识到,来的人不止蒲绒。
他感受到体内的鬼气又变得安分了下来,是他所熟悉的、被佛法镇压的那种乖顺,力量温和的盘伏在他的血肉骨髓里。
怜又一次抬眸望过去,视线久久落在对面人脸上,在她脸庞细细描绘了好几遍,才终于舍得离开。
又是她。
怜想,他的狼狈,她见过几回了?
他自己都有些数不清了。
缓缓呼了口闷在心里的郁气,他身体太久没动,有些僵硬酸麻。
等待这一阵酥麻消退的片刻,他又多了几分钟的空闲来,望着远处范围扩散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的晨光,安安静静发了会儿呆。
安静之中,头脑却活跃起来,脑海里又开始出现胡思乱想了。
主要是关于卿婳的。
再一次,他意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他太弱了。即便是想要强留她,现在也做不到。
他要拿她怎么办,能拿她怎么办。
在她面前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本?他的家族背景,对他们人族来讲,对他们佛门来讲,好像只是累赘。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仅剩下他这张看得过去的脸。
而利用自己这张脸,对他来讲,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但怜希望她喜欢这张脸,又怕她肤浅的只会喜欢他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