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漫天飞雪送一人

这条路真的好远,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但是老天爷不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做。

极光消失了,什么都看不见,明若清摔得好疼,发现泪水越抹越多。她抓不住任何东西,一阵吱哑声,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冻土,湿滑得让她又滚下来,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惊悚。道路边没有野草,全被她抹平了,可山路还是很崎岖。簌簌而下的落雪像对待树木一样打弯了她的腰,身体和地面越来越近,她爬得更慢了,却硬是不断。她弓着脊梁,踩着石块,就这样一寸一步地挪动。悬在头顶的天那么高那么远,她靠着记忆寻找,根本就分不清自己走到了哪里。

从前最怕的石像,此刻她多希望它们能够苏醒,至少让她相信,有些人是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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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北姑能够听到的话,就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宿命和现实,她都无比惶恐。

明若清的胸腔在剧烈地震动,极光曾把她带回过去,现在她也急切地希望有一点点光能够再次出现,他们不可能是假的啊。

石像没有说话,在大雪中和山谷一起静默,封印了所有感官,不愿看世态炎凉,只剩耳畔经过的风声,似是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大家都已经改变命运了,为什么还要在最后带走这些人。

明若清几乎是跪着,她磕头想求,却不知该求谁。

阿哥只是传说,那个与她同看星河的少年也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她真的看不到星星了。

明若清俯首跪倒,连泪都变得冰凉。倘若奇迹不肯发生,老天还是要收了松哲去,那她就一直跪着,赎罪也好报应也好,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雪还未停,大片柳絮胡乱扯着、飞着,染白了她的脑袋,让她也化作开不了口的石像,把生命全部散尽在这里。

就在她即将沉寂之时,慢慢地,前方竟有鹿蹄声回荡。由远及近,很沉重,也很响亮。铃铛划开粘稠的墨色,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破除艰险,随后林间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火把,一并模糊在风雪里,汇成一条长线。明若清含泪看去,似是阿哥,又似是梦寐以求的延寿客。

到了最后,她仍然惶恐是绝望中的幻觉。

直到那人朝她伸出手,鹿角帽下中正的一张脸,如今却布满风霜,双目也略显浑浊,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等他来到她面前时,已是炳烛之明了。

历经世变的老人终于决定要带着族人下山,就像放走的鹰终会回归故土,他们也将薪尽火传,踏着先人的足迹继续前行,燃烧出北姑的勃勃生机。明若清看向他身后的众人和鹿群,因一时感应良多,言说不尽,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她想要的奇迹,真的发生了。

班莫马不停蹄赶往飞鹰镇,却也只是在最后抓住了松哲干枯的一双手。看着彼此灰白的鬓发,方知时间原来都有这么久了,二位首领都不敢相信此生还有再次相遇的机会,可终究是班莫来晚了一步。松哲强撑着起身,兴许是走马灯,他努力描绘记忆中阿哥的脸,发现渐渐与眼前重合,他才咧嘴笑了。

可对班莫来说,这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松哲感谢极光带来的奇遇,他又何尝不是。

班莫不愿放开,他紧紧握住对方,开口即是沙哑:“安巴,是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啊。”

松哲记性不好,却记得小时候别人都喊他跑伦,只有班莫说圆滚滚才是人人喜爱,所以要喊他安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