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赤如坠冰窖,隐隐感到右侧的钱瑾余身子晃了晃。
“我叫魏瑞,原是国军第66军160师的一名少校营长,军长叶肇,自苏州、锡澄、江阴、汤山一带阻击日军后,伤亡过半,160师以喻英奇为旅长,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兵败后我们接到突围至安徽宁国集中的命令,可很多官兵认为突围要从敌人后方冲过好几道防线,脱险不易,于是我们擅自离队想向下关设法渡河过浦口,可是因沿河没有船只,只能折返,然而这个时候南京已被日军占领,我便从城北穿插,藏匿到紫金山一带,后来被一支名为华帮抗战大队的收编……”魏瑞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林赤和钱瑾余,继续说道,“这是一支由军统领导的抗日力量,我们依据紫金山作掩护,一直从事针对日军的游击战,大队长代号钉子,据说乃是军统南京站的行动处副处长,平时很少见面,由副大队长曲思冬代行大队长职责……我们那个时期在马群的青马桥破袭了日军的运送南京城文物古籍的车队,还对日军尧化门的驻地进行了袭扰,抢夺了为数不少的补给……”
魏瑞的语速很快,恨不得一口气说完。
钱瑾余突然不耐烦打断了他,皱着眉头说道:“魏先生,请你说慢一点,我快记不下了!”
“哦,我知道了……”魏瑞试图坐正身子,毫无迟滞说道,“后来,我们在紫金山的根据地遭到了日军的围剿,已无法立足,曲队长决定带领我们所有人转移……在一天中午,我们大队正在山腰休息,忽然就听到了爆炸声,曲队长当即命令我们快速脱离……”魏瑞忙不迭又看了林赤一眼,见林赤面若冰霜,他明显犹豫起来。
“快说,怎么又不说话了?”钱瑾余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拍,恶狠狠地盯着魏瑞。
“钱桑,你是怎么啦?请你保持克制!”川上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
“……我们大队脱险后转移到了茅山一带,巧遇到当地的一支抗日武装,人数在四五百人,是共产党的江南先遣队,司令姓程,政委姓奚,后来幸存下来的人在曲队长的统一安排下,全部加入了共产党……再后来,我们潜回了南京城……”
“这么说来,魏先生是属于共产党一伙的了?”
魏瑞点头。
“你们领头的叫……曲思冬?”
“是的……”
“他有个妹妹叫曲思秋?”
魏瑞翻了翻眼皮,“太君怎么知道?”
“是你们共党营救了曲思秋?”
“是的……”
“你们共党南京的领导人是谁?”川上不紧不慢问道。
“是……”这一次,魏瑞把目光扫向钱瑾余,欲言又止。
川上侧过脸,向钱瑾余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即刻回看着魏瑞,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断喝一声:“魏瑞,你看着我说话,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共党南京城的头号人物是谁?”
“是……”魏瑞再次彷徨着。
“说!”川上愤然起身,使劲擂打着桌子。
魏瑞浑身猛然一抖,不再迟疑,脱口说道:“……”
就在这时,林赤忽然看到钱瑾余扔掉手中的笔,右手已伸向腰间,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忽见他手上已多了一把枪,这枪口正对着魏瑞……
钱瑾余霍地腾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魏瑞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声急促的枪响后,钱瑾余歇斯底里大喊道:“魏胖子,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