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他拱手行礼,深鞠一躬,“沈谦,会按照陛下说的办。”
说完这些,他退后几步,将兜帽重新带上,转身走进黑夜里。
待他走远,李念才从门口转身,望着沈谦的背影。
那道清瘦人影,于五月末的风中,在京城破开漆黑的天幕,与星辰并行。
她望着,很久之后才收回视线。
屋内药香四溢,王崇古在殿内打了一个月的地铺。
既要熬李世的药,又要熬李念的药。
他一把年纪,仍在亲力亲为。
李念慢慢踱步而去,在他身旁落坐,捏起长筷,将锅里的药搅了搅。
她还未开口,王崇古倒是先念叨起来:“沈谦那个人,面上谦谦君子,实际上是个不干无准备之事的人。他不是会照办,当是对这殿内之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殿内之事……
李念抬起头。
李世依旧躺在榻上。
他呼吸均匀,头上缠满止血带,除了不醒之外,一切看起来都和常人无异。
这段时间,李念无数次后悔。
她当时不应该说同意,不应该让他由着性子,放手一赌。
这可是大魏啊,距离现代医学最少还有九百年,距离大医院里的第一台开颅手术,少说也有千年。
她那时,居然鬼迷心窍地同意了,居然真的答应他,把江山扛在肩上,让他用命赌一次。
王崇古看她脸色苍白,便安慰道:“当年曹操也是这般头疾,华佗想让他服下麻沸散后,开颅取出病灶。但曹操心性多疑,觉得华佗要杀他,所以将华佗下狱。”
他抬起头,望向李世:“八年前,我被沈谦请来给当时尚是太子的圣上看诊,他问我能不能医治。我反问他,若我杀他,他能如何?”
说到这,王崇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