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越哪里会介意,他惊喜还来不及,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刚开始时好太多了,有吃有喝还有衣服换。他掂量着包袱,衣服做的很有分量,摸上去很皮实,穿着这些衣服的话,天气再冷下来,他烤着火也不怕了。
他连忙向李二郎道谢,又问起风箱与铁制工具的情况。
李二郎递了包袱又递晚饭:“前天我去五阿翁那看了,大致的模子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可关键位置上的推板与风口那几个部件,他花了一些时间才琢磨明白,明日就是交货的日子。铁制农具的话,我已拜托全叔……就是我们这次卖与图纸的人,等器具打完,他便帮我取货,顺便给器具做把手,算一算,用不了两日,一切就能妥当。”
天冷食物冷得快,纪清越接过碗后直接站在桥上开始吃晚饭,今天的晚饭是饼子配烤羊肉,羊肉没有腌制去膻,只是简单涂盐火烤,吃起来带着残余的膻味,这让他吃得不是很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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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新工具的进度后,纪清越立刻决定推迟割草计划,等镰刀到手后,效率会是今日的几倍十倍,不必急在这时。
渐渐的,每天跟李二郎的短暂聊天成为 他们之间的一种娱乐活动,听李二郎说些生活上的事,就能大概刻画出大黎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发展得怎么样。
听了许久,纪清越对大黎慢慢产生一个初步印象:日渐衰落,民怨四起,暗处孕育着战争的胚芽。
两人就像聊家常一样,李二郎说纪清越听。“今日阿姐回家带回一些莲藕,不知仙人种不种?”
纪清越没想到李二郎会想着他,听到莲藕,他脑子里已经充斥着糖藕、藕片和藕汤了,他捧着碗连连点头:“多谢二郎!”
李二郎忍俊不禁,仙人对于种子真的格外在乎,也不知道仙人种地种得如何了。
纪清越挑一些能说的告诉李二郎,每当田里的种子出现新的变化,作为农民的他都能开心半天,这些都是神奇土地的功劳,他丝毫没有夸大自己的作用,也没有分享土地的神奇之处,而是聊了些麦子的情况,随后转移话题询问李二郎水果的种植方法。
李二郎难得做了一回师父,不由有些得意: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还能教仙人种地!
纪清越要是知道他这么想,等丰收时一定要让他大开眼界大吃一惊!
关于水果,李二郎知道的不多,如果每种要详细说,有好几种他都说不出具体的种植方法。不过关于莲藕的种植方法,刚才在书房里,他故意引导罗梁成聊到这个话题,没过一会儿,纪清越只记得大概了,他说得吞吞吐吐,李二郎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在关键处再补充一遍。
听李二郎的农业讲堂,纪清越只恨没有纸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此时,他与李二郎的角色正好跟之前科普时反过来,变成他问了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幸好李二郎一点都没看低这些问题,很耐心地一一解答。“仙人,听你这般说,你的田与水边并不远,若还是觉得是浇水劳累,我便找五阿翁做个小型筒车,这样既不用挖沟也不用挑水,只需将管子摆到地里,筒车自会将水摆到管子里。”
纪清越知道筒车,一种类似于摩天轮结构的盛水工具,多是用木头和竹子搭建,画结构对于他不是什么难事,老问题,他没有工具,所以他要的那批铁制工具很重要。
李二郎:“上次去县里定制工具时,铁匠铺老板说县衙对生铁的管控越来越严,铁价跟着高涨,领料审查比往常严格,生铁许久都发不下来,秋收后铁铺生意好的,这么一折腾,他迟迟交不了单货。”
纪清越第一直觉:“是不是要打仗了?”
李二郎内心一紧:“仙人为何这般认为?”
“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这么想。”毕竟他来自于一个和平许久的国家,没有亲眼见过战争在自己的国家内爆发,相反的,国际上处于战乱的国家不在少数,耳濡目染下,他或多或少了解到一个国家在什么情况下容易爆发战争。
李二郎很信任纪清越,他拉过椅子坐在画前,外人看只觉得他在赏画。“之前我与三郎也这般猜想过,可一切都没有证据的猜测。如今局势越来越迷离,让人不得不担心。仙人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战争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爆发,一定是多重矛盾掺揉在一起仍旧不可调和之后才会逐渐显出端倪,将这些现象牵扯出来剖玄析微一一分析后,很可能就能预测到一场战争。
“你还记得近几年发生过什么大事吗?就像前段时间米粮价格忽然上涨那样的事。”
李二郎深处偏远的田间,可从他以往的谈话中折射出来的见识,纪清越知道他不是一个只会埋头种田的普通农人。
李二郎陷入沉思,回想这一年甚至前几年里发生过的事。
甘州是西域商路上极其重要的枢纽,由于回纥人时常侵扰边关,官家往河西、陇西与北庭不断添增更多兵府,国内近七成兵力都放在西北,西北边境上压着五六十万大军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