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郎莫要责怪我啦!”李二郎难得语气软软,像一只大狗狗一样就差尾巴摇得飞起:“我是想过追上去的好坏,并非像越郎说的那般直愣愣。这里是客栈,外边是街道,极其容易惊动到其他人,我只需保证歹人不能一击毙命即可,他的顾忌可比我多多了。我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到底是如何有脸喊着想要去军营当兵,建功立业的?你说是不是啊越郎?”
纪清越被说服了,语气也软和下来:“你自己有把握就好,下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我记住了!”
这事撇到一边后李二郎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纪清越问起歹人的事:“明天能揪出那个人吗?”他真的不想再感受如同阵痛般的灼烧感了,折磨别人的时候也在折磨他,这事要快点告一段落才好。
纪清越已经无比期盼陆绿能顺利回长安,这种感同身受的惊吓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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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昨晚的黑衣人是陆小姐身边的人,大概能揪出来。”
街道上的更夫巡夜走过,敲打五下梆子,提醒如今已是五更天:“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纪清越催促李二郎赶紧休息,两人一晚上都跟着担惊受怕,天快亮了还没能闭眼入睡。
黑夜终于过去,美丽的朝霞比太阳更早出现在天空中,街上的人慢慢多起来,但也没闹醒正在补眠的李二郎。
这是李二郎难得一次在日头高照后才起床的新奇体验,纪清越反而起得比较早,干完田里的活儿,喂完小羊后打开鸡笼放家禽出来让它们自己找地方刨食。
半年过去,小小的鱼苗已经长成一两指长,正是活泼的时期,与游泳的小鸭小鹅相处得很好。
纪清越之前拓宽过养鱼池,可它们要是再这么继续长大,一年半载后鱼池就真的不堪重负,堆满了鱼。
昨天拜托李二郎买回来的木料一直被耽搁着还没能处置,设计图已经改好,现在该把实物做出来了。
手动除籽机,也叫手动脱棉机。
脱棉机主体是与压面机主体一样两个圆柱滚轴,将滚轴之间的缝隙调试好,棉绒被挤压后可以轻松通过缝隙,而棉籽太硬则被卡在缝隙的一边过不去,右侧是连接脚踏板的传动转轮,用绳子与脚踏连接转轮,带动滚轴转动。
纪清越将圆柱的木条裁出两节,用棉花籽量出两节滚轴之间的缝隙宽度后,放到支架上固定,因为没有现成的圆形,他只能用一块宽木板一点点切割打磨拼成一个圆,在组成圆形的几块木板之间相对应的位置上打眼儿,眼儿里嵌入一条比眼儿稍微大一点点的小木条,将几块木板眼对眼合成一块圆板,这种“做圆法”木板之间不容易散开,节省木料。
这些木工技巧纪清越都是从李阿翁那儿学来的。
院子里晾晒着一批新收的稻谷,粮房里已经堆着近两千斤包括小麦水稻和小米的三种主粮。不久前纪清越突然发现被他遗忘了的豆子,那是上一年二郎家的大嫂塞给他的,混在粮食袋子里的还有芝麻,这些他都忘了种了,清理粮房时才发现它们可怜兮兮地躺在角落。
上一年做麦芽糖的时候还用到糯米,可惜那都是碾过脱了壳的糯米,而且还是别人送给李二郎的,暂时还找不到能播种的糯米种子。
糯米是水稻的一种,在西北难以存活,大都是从南方运来的,这样一来,不光稻米的价格高得离谱,糯米更是稀少,要想拿到种子,得特地拜托南下的商队,请求他们从南方带回来,才能得到稻种。
纪清越在院子里一边制作脱棉机一边计划种豆种芝麻的事,就听到李二郎醒来嘟哝:“外边如何这么吵?简直比家中后院的羊还要吵。”
临街的房间就是这样,只要开市,就吵闹得很。
纪清越坐在溪边捣鼓,“我好像听到有人喊着回纥什么的,是不是四郎一直盼望的杨将军要到了?”
李二郎起身去开窗,只见不过朝食之时,楼下街道的摊位以及附近的酒楼饭馆已经人满为患,似乎那些平日里不常出门的人通通在这个时候都出来了。
难得遇到万人空巷的场面。
他注意到,今日路上提篮的人格外多,人们彼此见面了都要看看对方的篮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就这点距离,李二郎很轻松地看清篮子里的东西,当他看清后,顿时忍俊不禁,人们当真已经准备好“迎接”进城的回纥使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