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郎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站在桥上的纪清越这时已经意识到外面着火了。
桥上的屏障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一点点露出更大片的烧焦痕迹。
“二郎,你听我说,这场火是冲着我来的,方才我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
就在李二郎和杨瑾瑜出门口,纪清越听到外边有个陌生的声音问了一句:“纪郎君可在里边?”
而他下意识地反问:“你是谁?”
来人并没有回应。
随后就是烧起来的大火。
不知怎么的,画上的火就是扑不灭。
李二郎着急地用手去拍,用雪去盖,但都无济于事,火焰一点点燎过画卷。
高山、松林、溪水、草庐……一点点化为灰烬。
耳边环绕着李二郎急促的喘气声,眼前是所剩无几的屏障,纪清越悲哀认清现实,急忙呼唤:“我不会死的,你快出去,不要死在这里,活着出去然后把我找回来!”
李二郎狠狠地抓着着火的画卷,即使火烧到手也不放开。
他哽咽着:“我会找到你的。”
火势越来越大,即将控制不住往两边的屋子烧去,而他身上的棉衣也被掉下来的火引燃。
为了活下去,李二郎将画卷抱在怀里,挣扎着往外跑。
……
“我在现场闻到非常浓重的灯油味,放火的定是贩卖灯油的商贩。”从一开始的失魂落魄到悲痛欲绝,再到如今的沉着冷静,不变的是他满心的仇恨。
李二郎眼前不断闪过挑着两个油缸钻进宅子旁的小巷里的身影。
杨晃立刻对手下下令:“去,将他所说的商贩抓过来。”
大火烧了一日,终于在入夜时熄灭,而整个宅子,烧得只剩下一圈布满灰烬的围墙。
洪玉跟随差役进入现场,立刻闻到残留的灯油味。“仔细脚下,莫要错失可疑的痕迹。”
……
夜里,洪玉也来到收留李二郎的医馆,杨晃正抱着一脸呆滞的小孩,哄着他吃饭。
咋眼望去,床上的李二郎伤得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看到洪玉到来,李二郎挣扎地起身:“咳咳——大人,可有抓到那人?!”
洪玉自然接到杨晃的命令:抓一个买灯油的游商。
“还未抓到。火势起来时我已下令全城戒严,他逃不出城外。”
听到没有找到人,李二郎狠狠地捶了一下床,要不是伤得太重,他现在就要翻遍整个山单县,亲自将人捉起来。
杨晃问:“现场可有发现?”
“宅内的两进院与后院皆被大火烧毁,找不出痕迹。”洪玉也很头疼,最难办的案子就是着火的案子,一把火可以将所有痕迹都烧得一干二净。“起火的屋子没有线索,但四周围墙倒是有一些线索。”
李二郎转头盯着洪玉,就算他见过各式各样的被害人,如今被李二郎的眼神吓到。
“围墙上没有攀爬的痕迹,犯人只可能从后院进入。”
李二郎十分肯定地说:“临走前我已将花园与后院侧门锁上。”
说着,洪玉掏出两把烧得有些变形的铜锁,一把是锁扣是完好的,一把则有撬开的痕迹。
“这两把分别是哪儿的锁?”
李二郎一眼就分辨出完好的那把是后院侧门的锁,被撬的是花园连通前院的锁。
这就说明,犯人有他们后院侧门的门锁钥匙!
小马儿……
有侧门钥匙的只有小马儿一家,马老汉和小马儿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马老妇就把两人带走了,因为事发过于突然,他们没一个人能想起要回钥匙。
杨晃和洪玉也想到了:“衙役一直在搜寻当夜杀害马家之人,可惜一直未有结果。”
他究竟是什么人,先是冒险闯进宅子寻找藏在宅子里的东西,又装作卖油的游商潜入宅子烧死纪清越。
洪玉:“我已命人赶去江南寻周大人,想来不久便可从他手下的税官知晓那人的身份。”
若说藏在宅子里的东西与胡商和县衙有关,纪清越呢?
他与胡商和县衙有什么关系?
虽然纪清越是种出胡蒜的人,但只有极少数知道内情的人才懂得,丰足商行早早就揽过胡蒜全部事宜,胡蒜的名头打的丰足商行的旗子,胡商要报复也是报复商行,再不济就是李二郎,怎么会盯上纪清越呢?
县衙的话……更不可能。
棉花和稻种都要依靠纪清越,洪玉想不通,县衙里有什么人会害一个平头老百姓?
不是胡商不是县衙……
洪玉只能想到这个:“可是纪郎君贩菜时遭人嫉妒?”
李二郎立刻否定了:“越郎与泰安楼定下契约,不干涉泰安楼处置鲜菜。”
泰安楼从纪清越那里买到鲜菜后,一大部分转手卖给其他富贵势力,用作酒楼食材只是一小部分,不会影响其他酒楼生意,而向泰安楼买菜的富贵人家,更不会对纪清越下手,他们要的是鲜菜,不是纪清越的命。
这不是,那也不是……
这时,躺在杨晃怀里的杨瑾瑜在听到他们提起纪清越时,就挣扎着清醒过来,虚弱地念叨:“神女……”
听到这两个字的李二郎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
咸湖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