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之言?
不过杨晃说得对,没人能在依靠盐湖生存,没水没食物,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毫无生机的环境。
两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商讨接下去的方案。
李二郎还在医馆里躺着,李阿爹听到消息后立刻带着三个郎赶到县里,果然看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宅子。
李四郎站在宅子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刚流出来就被冻得坚硬。
李三郎眼睛也红了:“二兄呢?”
几人向周围的居民打听后得知,李二郎为了救人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如今正躺在医馆里。
四人又飞奔到街坊邻居所说的医馆,果然找到浑身缠着绷带的李二郎。
李四郎脸上脏得不成样,见到伤痕累累的兄长,又忍不住哭起来:“二兄,纪阿兄他真的死了吗?”
李二郎轻轻地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家了再说。”
不问纪清越就问案子。
“听说是有人纵火,县衙可有进展?”
李二郎这些天都躺在医馆里,也不知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案子一定是个死局,不会有结果的。
见兄长沉默着,李三郎又问:“纪阿兄的……身后事……要办吗?”
“不办。”李二郎狠狠地咬着牙,“身后事”这三个字太刺耳了,刺得他心慌。平复好情绪后,他转过头,让弟弟去泰安楼寻秦掌柜,还是有一些事要交待一番的。
医馆里人多耳杂,的确不适合讨论一些事。
李阿爹点点头,便吩咐李长吉去买一身御寒的衣物,自己则去将驴车找回来,把人拉回家。
火场废墟有衙役守着,无法进入,李阿爹原本想着来处理纪清越的身后事,李二郎说不办,那就不办,于是几人只能坐着驴车先返回村子。
深夜,他们才回到村子。
李二郎是被李阿爹和李长吉抬进屋的,本就充满愧疚的李阿娘看到不仅满身伤还毁了脸的二儿子,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崩溃地瘫坐下来:“都是我的错……”
若是她一开始就同意二郎跟纪清越的事,就不会有这场意外了。
经此一遭,李二郎越发沉默,面对阿娘的悲痛欲绝,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开口劝慰。
失去纪清越,没有人比他更疼。
许久,漆黑的夜里重归寂静。
看着身形消瘦一圈的阿娘,脸颊凹陷,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李二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有些事我与越郎原本并不打算说出来的,可发生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有些事不能不说。”
沉默的一家人瞬间看向李二郎。
“纵火之事……我无法说得更多……”
李阿娘刚想张口发作,刚瞪大眼睛就意识到甚么,立刻偃旗息鼓,安静地听二儿子继续往下说。
“因某些机缘巧合,越郎在画中窥得未来,我们曾尝试干涉关键的两场祸事,发现的确可转危为安,这让我们十分开心,表示最终的结局也可改变。”李二郎在脑海中筛选能说的事,平静地说:“于我来说,入兵营是唯一选择,如今我在杨将军手下听遣,再挣几个军功便可正式封职,有了权力往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未来几年,我未必得空归家,三郎远去求学也不在家,阿爹大兄,届时我会请求杨将军莫要将你们调离太远,无论听到甚么消息都不必担心。”
“阿娘,你们在家里莫要担忧我们,往常如何今后也如何,只是棉花坊的事要辛苦你与阿嫂劳神费心了,莫要辜负越郎的苦心。”
听到这话,李阿娘又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我们晓得了,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李四郎瓮声瓮气地问:“二兄,那我呢……”
“你?”看着长高不少的弟弟,曾经肥圆的脸长得愈发像他小时候的样子。“你便乖乖听阿娘的话,好好念书,要是犯错挨打,阿兄也赶不回来救你咯!”
说完这些,李二郎感到有些疲惫,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一些事,卧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许久,他才张开口:“越郎没有死,只是被困在画里,等着我去找回来。”
起火后的山单和李家陷入一片混乱,而画里的纪清越被一片无声的沉寂笼罩。
桥上的屏障如同纸张被点燃后一点点燃烧起来,在燃烧殆尽的那一刻,画外的声音瞬间消失,画里的世界再无热闹的声音。
纪清越感觉像是回到刚来到画里的时候,孤独又无助。
突然,溪水里的什么生物搅起大片水花,将站在桥上定定出神的纪清越惊醒。
原来是河里的大鱼,突然变得开阔的世界让它们兴奋地跃出水面。
纪清越暗道:遭了!
他立刻伸手往眼前的屏障探去,本该阻拦在木桥中间的屏障却消失不见。
桥上的纪清越猝不及防地一个趔趄,身体倒向溪水对岸!
幸亏他立刻反应过来,本能地站定。
此时他已经越过屏障,站在另一半木桥上。
下一刻,纪清越脱去鞋袜,扎起裤腿和袍角,跳下桥用渔网将整条溪水拦起来,防止更多鱼虾蟹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