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轮挥舞着手,声情并茂地讲述进密室取物的整个过程,
陆绿一边聆听,一边支着手斜眼盯着摆在桌上的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蛇缠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八宝盘,上边盛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甫一进外间,便瞧见自家小姐竟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好姐妹兔轮正飞快地说着什么。
她安静地走过来,刚想将药碗放到小姐面前,就发现桌面已被其他东西占据,于是只得把碗端到一边的案几上,想着等稍微晾凉些后再提醒小姐喝药。
自觉做完这一切,蛇缠还是没有出声,而是安静地站在自家小姐身后,看到小姐身上舔的衣物足够之后,才分神去听兔轮在说什么。
“是真的小姐!五月那次定没有这画!”
画?
蛇缠闻声看向桌面上的画,无论是作画材料还是画作内容都不算上乘,那样劣质的纸墨,别说小姐,作为侍女的她们都看不上。
才吐槽完画作,下一刻,她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画纸外的画布上竟然缝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父亲亲启”!
这是小姐的字迹!
“蛇缠,取剪子来。”
蛇缠瞬间回神,答应道:“是。”
转身的一刹那,蛇缠似乎看到小姐在把玩着什么金灿灿的东西。
剪子就在内室,走几步就能取来。
蛇缠低身垂眉双手递过剪子,陆绿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抛,伸手接过剪子,起身就要亲自取下画上的信封。
也正是这随手一抛,蛇缠才看清小姐方才把玩的是什么。
是金凤钗上的其中一支尾翼!
两个侍女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家小姐捏着小剪子将一圈丝线剪断,把信封取下来。
陆绿翻过背面一看,信头上盖着一个印戳,戳上正是自己的私印。
不必再继续查验了。
毫无作假的可能,这封信原是在绝境中写与父亲的绝笔信,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以这种形式回到她手中。
陆绿把信轻轻放在桌上,眉头微皱。
这时蛇缠提醒道:“小姐,该吃药了。”
“端来罢……”陆绿一边思索一边捧起碗,微微仰头将碗里味道酸苦的药汁一饮而尽。
兔轮熟练地把提前备好的甜茶奉上前,让小姐喝完药后漱口,压一压口中的药味。
陆绿小口小口地噙着甜茶,苦思冥想许久还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密室里。
小姐没有开口,侍女自然安静等着,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陆绿放下茶碗:“兔轮,去查查五月那次,随你一同进入密室的人。”
“蛇缠,去阿爹那儿一趟,说我要知道山单最近发生了甚么事?还有那位纪家郎君遭遇甚么事?”
“是。”
她还是认为有人将这些东西故意挂在密室内,定然是要向她传达某种意思。
但为何要带上这幅画?
这时,牛娘捧着一个漆盒走进房内。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在一众藏品里找到这支凤钗。
牛娘打开漆盒,一支用料极其奢华尽显工匠手艺精湛的凤钗赫然展现眼前。
即使被遗忘在盒子里,也从未黯然失色。
不用对比了,如此重工的发钗,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二支。
“说起来这发钗还是太后赏赐与小姐的……”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当年她年岁尚小,不知也不能拒绝太后赏赐,幸亏阿爹与陛下立刻说清缘由,让她以看望外祖的理由离开长安,下江南躲一躲风头。
太后赏赐之物也不能不戴。
她之所以戴着凤钗,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用这份沉重提醒自己处境艰难,时时刻刻不忘阿爹明面深受宠爱实则履步维艰。
山单一难,她不得不折断凤钗。
归来后太后问起,幸而她已不似之前那样蠢笨木讷,想着万事有阿爹,不愿开口奉承。她回答道:“途径山单,前有山匪拦路围堵,后有暗哨穷追截杀,险情重重,危难关头幸有凤钗为我挡去一灾,我才得以平安回到长安,见到太后……”
后来太后不再追究凤钗的事,也不再提起她的婚事。
“收起来罢……”
牛娘把折断的尾翼收进漆盒,默默退出去。
看得出小姐是很不喜欢这支凤钗。
虎啸捧着匣子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幅画。
自家小姐正站在画前,看似在饶有兴致地赏画,实则嫌弃到不肯再看一眼。
“小姐,给国公爷的寿礼已取来了。”说着,虎啸打开从密室里拿来的匣子,匣子里摆放着独立的六个锦盒,每个锦盒里分别放着一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