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范进旋即又哦了一声,“让福伯领人去收租子吧,还似早上那般,我就不过去了。”
说着,他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在村头的一颗桃树下远远眺望着远方的群山,手则漫不经心的搭在桃树树干上。
这株桃树,约莫一二十年轮,谈不上苍劲,更谈不上繁茂,只是枝头隐隐冒出几根绿芽儿,间或还能寻到几朵花苞。
想来,今年的寒冷天气,大约是快要过去了。
有了上一次的收租经验,福伯这一次带队,倒是干练了许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福伯并一行人便已回来。
“走吧,最后一个庄子路程稍远些,咱们尽早过去,赶在日落之前回城。”范进也没有废话,得知租子数目无误之后,便是点点头催促了一句。
最后一个庄子,名字倒是取得不错,名为浩源庄,也唤作浩源村。
与左家庄和白石庄比起来,浩源庄倒是略显富庶一些。
与左家庄的红壤、白石庄的黄土不同,浩源庄多是水田,田亩产出较之一般的庄子要高出不少。
一行人赶至浩源庄的时候,天色约莫已是酉时,连原本灼热的日光都逐渐黯淡下来。
白居易《醉歌》有云,“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前没”,说的便是日入时分。
“乡亲们,是我们来晚了呀!”范进下意识一句口头禅,差点没唬得全庄子的人方寸大乱。
这简直形同在攻击他们死去的记忆,遥记得几年前张静斋任县令时下乡督税,便是最喜这一句开场白,然而收起税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不过好在范进也不是什么坏人,还十分体恤乡民,在他的目光所及,下人们还不敢玩什么中饱私囊的把戏,该是多少就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