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报喜是按照名次,从后往前排的,此时还未有喜报传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落榜,要么名次排在第十三名之前。
范进哪怕自恃才学,此时仍旧隐隐有些紧张,颇有一种度日如年之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他的面色虽仍旧古井不波,但旁人隐隐也能猜到其心中所想。
兴奋劲过了的王世贞拍了拍范进的肩膀,笃定道:“范世兄不必忧心,以兄之才干,断然不可能落榜,必是名次在位列小弟之前。”
范进心中一暖,洒脱一笑:“希望如此吧!”
他自觉已尽人事,若不得中,实是非人力所能及。
正待他如此想着,早早被打发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厮们,也陆陆续续传回了会试报喜通传的消息。
会试恩科报喜第十名......
会试恩科报喜第九名......
小厮们每通报一声,望月楼内焦急等待的士子们便心凉一分,此时不少人隐隐已有悲戚之色,心中存着的侥幸变得支离破碎。
待得会试恩科第二名报喜穿过长街,径直入了严嵩府邸,将喜报送到借宿在严首辅家的小舅子的大公子手中时,就连范进都心凉了半截。
对于小欧阳,他了解不多,但对于其父欧阳必进,他却也有所耳闻。
他对欧阳必进印象最深的,倒不是其官居几品,而是此人为解牛瘟,曾发明过人力耕地机。
嘉靖二十三年,欧阳必进任右副都御史,抚治郧阳期间,突发牛疫并且很快就蔓延开,当地耕牛几乎死尽。
为免耽误农事,欧阳必进多方查阅,查漏补缺,最终将唐王方翼遗制的人力耕地机还原并加以改进,最终才诞生了中国第一台人力耕地机。
有这样一位老子,再加上严嵩这一层关系,小欧阳的会试排名自然不会太低,更不要说,小欧阳还在会试卷子上,堂而皇之地屡屡提及“家父姓甚名谁、家母出身如何、严阁老又是如何从小教诲”。
换做是旁人,这自是万分忌讳的,可谁都知道严嵩是奸臣,权倾朝野,因此忌讳之说非但无人敢提,名次更不能低。
只取第二名,已经算是会试考官们顶着压力,‘坚守原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