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迹得晚,还没来得及攒下多少家底,营建花露水工坊又投进去不少,自身还背着欠债,哪儿来的钱送成车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唯一值钱的器物,仅止张静斋送的那一块玉胚,他找人看过,若是寻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倒也值一二千两银子。
只是,若是送予严府,未免可惜了。
再者,传扬出去,于他名声而言也不利。
此次赴宴,他可没有搭上严家父子便车的想法,与其余跑官之人,自是不同。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因而,对于两手空空赴宴,他也十分坦然。
“没有礼单你来这做甚?”门子的脸一黑,厉喝道。
多少年了,谁上门不送礼?
更别说,自除了那心怀二心,想要另立山头的仇鸾以来,严家父子在朝堂之上更是威势日隆,满朝文武,谁不是对严家极尽奉承,尊崇有加?
虽然最近那徐阶有些冒尖,但还不足以作为严首辅的对手,这不,借着会试考题的机会阴了徐阶一把,就让嘉靖帝对徐阶发落了一通。
虽还没有罢官去职,可到底失了圣眷,没有一年半载根本爬不起来。
范进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乃今科会试会元,贵府亲自下帖相邀,故而前来拜会一二。”
言罢,范进取出一张烫金请帖,丢在了记录礼单的长桌上。
门子对于什么会元不会元的倒是不在意,莫说是一个还未选官的贡士,便是等闲京中官员,也难以入他的眼。
虽只是一个门子,代表的也是严家的脸面。
只是,待看到这一纸金贴,门子却下意识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捡起来看了看,确认并非伪造,半晌才摆摆手道:“进去吧!”
对于门子的态度,范进也不以为意,径直随着引路的仆从,迈入了严府大门。
此时,他的心里颇有一种‘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的淡然自若,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