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捅下的娄子自得要自己收拾干净。
入夜,沈济川跪在一处院落内,直等到前方屋内传出了动静。
一双粉底皂靴停在身前,沈济川随之恭敬呈上赵弋的认罪书,上头白纸黑字记录着将人捉回后详细经过,末尾还印着血红的指印,日期却是三月前。
一领簇锦蟒衣,头顶三山帽的蔡公公接过文书似无意扫了一眼上头的内容,开口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阴阳怪气:“沈大人这份文书呈上的可真是时候,咱家正要去寻你呢,你这就来了。”
沈济川抬头看向蔡公公,眼睛不见任何闪躲之意,定定回道:“赵弋此人存了意图挑唆太子与英王的兄弟情谊的心思,况且儿子手下的人将他带回来时,人已疯了,言语间更是颠三倒四,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卑职自然不敢拿到圣前面前再扰了皇上的清静。”
自古君心最难测,说来讽刺,身处至尊之位的皇帝身旁最亲近的人竟不是自己的妻子、子女,却是贴身伺候的宦官。此刻沈济川眼前的蔡公公便是其中一位,要说这位蔡公公跟随皇上身旁多年不说,一路陪着皇上从皇子熬到王爷再坐上如今皇位,据说战场之上还为皇上挡过刀箭,因此极受皇上信任,便是当年的江禄也比不得此人在皇上眼中的分量。
“你倒是赤胆忠心,咱家这处却是想岔了,若不是今日谢首辅的奏折,咱家这处还被蒙在鼓里,心想着莫不是一个副统领之位让沈大人生了什么鲲鹏之志,再瞧不上咱们这些伺候人的奴才了呢。”
“公公冤枉卑职了,若没有公公,卑职哪里有如今的风光,若卑职若真生出了旁的心思,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话间,沈济川同时磕头以证清白,脑袋撞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好了好了,这是做什么,若破了伤了影响了大人办差,倒是咱家的罪过了。”蔡公公收起手中的文书揣入袖中:“……如今大人交了赵弋的认罪书,将自己撇得倒是干净,可曾想过如何向英王世子交代?”
沈济川俯首不语,哪里敢接蔡公公的话。
“好了好了,何必如此,沈大人既是咱家向皇上举荐之人,咱家便不会对大人见死不救。因着揭发江禄才得了这个指挥同知卫的位置,贸然升官已让不少人心生不满。”蔡公公叹了口气,“有道是众口铄金,那些人的嘴巴啊,唾沫星子都能把金子给融了……咱家能为沈大人你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住一世。今日大人若没被人抓到错处便也罢了,可是那谢逢春扯着禁军将英王这些事捅到皇上跟前,已让皇上连着对大人你都生了几分不满,为堵住悠悠众口,沈大人你这个指挥同知卫的位置暂且先动一动吧。”
“但听公公吩咐,卑职无有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