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就在于一张有她一张没有她。
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是父亲唯一的妻子,她很温柔也很贤惠,她是洛萧然的母亲。
她叫她萤姨,她是见过她的。
在她第一次来到这个温暖的家里时,迎接她的就是萤姨以及年幼的哥哥。
当时她没有仔细听父亲所说的话语,只是好奇地打量他们。
随后她看到女人平静温柔的脸庞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以及哥哥目光中的震惊和憎恶。
记忆里幼时父亲不在的那些时日,一直是萤姨在照顾她和哥哥,可惜哥哥很讨厌她,总是恶语相向,为此他还得到过母亲的斥责。
她好像从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怨恨谁,衣服玩具以及生活用品都会为她准备齐全,也会给她讲那些女孩子喜欢听的故事。
萤姨很像她的妈妈,却又不是她的妈妈。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降临。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和萤姨争吵,而争吵的内容涉及她的亲生母亲。
那个时候她才懂得,无论一个女人有多么宽容善良,她都会痛恨出轨这件事。
她可以尽着一位妻子该有的义务,她也可以接受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但从洛依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孩的亲生母亲就是横在她与丈夫之间的一道深渊。
不会刻意提起,但矛盾会逐渐加深,直到漫过临界点爆发。
也是在那个下着雷雨的夜晚里,萤姨离开了人世。父亲失去了他的妻子。洛萧然失去了他的母亲。
洛依贝见过她的遗容。
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轻合,面容惨白毫无生气,可是她的唇角却始终维持着一丝微笑。
笑容很满足,就像得知了一个最想知道的秘密。
父亲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她的五官,随后洛依贝看到那只手紧紧握成拳,紧到青筋外露,紧到要将骨节捏碎。
因为这个动作,她曾经很害怕。她以为是自己间接杀死了萤姨,她时常梦到父亲在一个同样的雨夜里来到她的身边,用双手紧扼住她的咽喉,直到她窒息死去,而哥哥就站在他的身边冷眼看着一切发生。
这些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在萤姨离世后的那一个月里,父亲过往一直维持着的完美形象有过松动,他看她目光里常常会有痛苦和挣扎,她也同样会刻意躲开父亲。
父亲对萤姨死因的缄默不语,是哥哥最大的痛处,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彻底脱离这个家庭。
萤姨的死因,洛依贝的亲生母亲,是洛家公认的两个迷。
这样的悲伤一直持续将近两月,父亲又回归到了最初的那种完美状态。他依旧像平时一样工作忙碌、照顾她和哥哥,扮演着最完美的父亲形象。
这是一种强烈的自控能力,他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将脱离自己掌控的东西全部再一次恢复到了正轨,恢复到了完美的状态。
洛依贝想起了昨夜看到的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如果这都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身份与能力,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纳尔沉默着望向女孩,发现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你哭了。”
洛依贝回神放下相框,慌乱地抹去眼泪,顺带狠狠剜了眼男人。
“你的房间在楼上第二间。”留下他的具体住处,女孩起身离开了客厅。
纳尔看的出,这个女孩很排斥他。
洛祁铭说,她是他女儿。可他们的五官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反倒是莫奈尔公主与她有几分相似。
他有种错觉,这个女孩一定与莫奈尔公主有着某些重要关联,或许他躲避掉致命一击来到这片陌生世界的契机就与她有关。
让他没想到的是,以洛祁铭的特殊身份竟然会定居在这片陌生世界,并且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家庭,与他结合的那个女子似乎是个人类。
身为血族始祖分支卡拉米尔家族的一员,他对血族数千年的仇敌艾维拉家族非常了解。
他们最是高傲,容不得对家族法则的丝毫亵渎,对血脉传承更是极为重视,很少会与异族人通婚,即便通婚婚后孕育的孩子也会受到敌视。
在莫奈尔公主被带到血族不久后,就有敌方艾维拉家族本代至强者索菲亚女王陨落的消息被带回血族。可即便女王故去,作为“左右手”的洛祁铭也不可能私自离开他的家族,更为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够逃过家族的追捕安稳定居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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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慵懒地起身决定找个相对安全阴暗的地方睡一觉,血族百年如一日的昏暗环境促使他依然不适应这个世界每天都能见到的阳光。
每一次沐浴在那片光芒之下,他就会有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强烈抵制与虚弱感。这种感觉让他异常讨厌。
……
整整一天时间,洛家安静地有点可怕。
洛依贝上午强撑着身体,把霖大各位导师布置的剩余周末课业做完后隐隐觉出晕眩感有加重,她在临近的药店买了些治疗贫血的药物和补血口服液。
怪异的是,服药后她的身体也没有好转。父亲工作时他的手机会关机,而哥哥的号码她并不知道。家里除去她自己只有昨晚吸食过她血液的那个男人。
求助于一个吸血鬼,怕是疯了。
她甚至认为自己这副虚弱的样子绝不能被那个男人看到,否则他很可能会趁人之危。
果然,还是去医院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