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对那段动荡岁月的理解是,那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受到的影响更为深远,这些人大多拥有知识分子背景,如果他们能够适时放低姿态,实际上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辞去厂长职务,转任其他岗位?”
“没错!”
“那什么样的职位比较合适呢?”
“目前三车间不是还有一个副主任的空缺吗?只要您不觉得丢面子,在那个位置上会很合适。一个副主任不会成为焦点,也算是融入了工人阶级的群体中。待时局稳定后,凭借您的学历以及曾经作为厂长的经历,要重新回到这个位置,甚至更高级别的职位都轻而易举。”
秦风预想,未来的变化或许会让这些领导层下乡,或者让他们回归基层。
这本身并无不可,但到了基层以后,还可能随时遭到舆论的指责与批斗,成为典型批判对象。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主动放下身段,自觉自愿地走下领导岗位,这样一来便可避免被批斗,安稳度过这段时期。
只要那段时间过去,再重新当回厂长即可。
“可以理解,其实当厂长确实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嗯,您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好,就这么决定,我会正面撰写一份辞职申请。”
杨厂长脸上的紧张神情缓和了许多,不再像秦风刚进来时那样紧锁眉头。
毕竟,大领导都已经退居二线了,杨厂长降低职位成为一个车间副主任也并非不可接受之事。
至于理由,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应付,红星轧钢厂内部急于上位的人不在少数,比如李副厂长。既然背后有人支持,只要在这几年动荡期不出问题,对方定会助其升迁,给他腾出一个位置也未尝不可。
毕竟有些职位并非人人都想去争取的。
刚从厂长办公室出来步入厨房,何雨柱便凑了过来。
“老二,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啊,还没确定具体时间,大哥你问这个干啥?”
这事儿让秦风有些意外,毕竟才刚刚遭遇冉秋叶父亲的质疑,何时能解决还真是未知数,毕竟不能硬来。
“不,我只是觉得你跟冉老师交往这么久,或许该有点实质性进展了。”这主要是因为何雨柱最近手头闲暇,食堂主任安排的菜品大部分已被秦风妥善处理,炒菜技艺越发纯熟,不仅口感上乘,效率也大幅提升。他时常帮着炒菜,实则是空闲所致。
“暂时还不行,得等冉爸爸那边有所松动。”“那好,找机会请他们家里来吃个饭。”
“没问题。哥,我有个想法,把咱家房子改造一下。”“改造?”
何雨柱对这个新鲜词略感困惑,不由得愣住了。
“对,就是重新装修布置,调整房间格局。现在雨季来了,万一以后带个对象回来,也得有个独立空间嘛,现在这布局确实有些别扭。不如这样,咱们把房子隔成四个房间,客厅、书房都单独分出来,外面加固,内部翻新。”
“行,你说咋办就咋办,我相信你的判断。”尽管何雨柱对此不太懂,但他深信秦风的决定必有其道理。
实际上,秦风是想给房子增添些现代感。虽然娄家赠送了别墅,但感觉完全不同。他只是不愿看着自家的房子就这样闲置。
在北都,这么一座位置优越的大房子,若放到五十年后,价值恐怕至少几千万。
住在价值几千万的房子里,却过着上世纪的生活,这种反差让他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惋惜与憧憬。
“好的,那我就开始筹备了,估计前后一个月就能全部完工。”
如今这个时代,用什么木材都能直接进山砍伐,完全不用担心甲醛污染,夜晚入睡时也许还能闻到大自然的气息。
一星期之后,于海棠拿到一份让她瞠目结舌的调令,看了几遍仍难以置信。她很想找人确认一下,却又不敢随便给人看,恰好秦风不在。
无奈之下,她再次敲响了杨厂长办公室的门。“厂长,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照着念就行。下次再来,可能就不在这儿见到我了。”于海棠一脸愕然,从杨厂长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愤怒或失落。
不仅没有生气,甚至一点怅然的情绪都没有流露。
“……”
广播照例以一段激昂的音乐开场,接着才是正题,虽然不是每天都有重要通知,但多数广播都是大事。
“……接下来是一则人事调动:原红星轧钢厂杨厂长调任三车间副主任,原红星轧钢厂副厂长秦风升任红星轧钢厂厂长……”
后面于海棠播报的内容,人们几乎没怎么听进去,大概只有杨厂长自己心里清楚。
就连刚刚蹬着自行车跨进大门的秦风,也注意到原角落处那片不起眼的菌类种植园如今已焕然一新。
“杨厂长这是唱哪出?自己退下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往上推,当个副厂长多自在,这不是硬逼我接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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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将自行车稳稳停在办公楼楼下,径直走向厂长办公室。“杨厂长,您这是……”
“哈哈,我就猜到你会来,坐吧,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和你交谈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是已经卸下厂长职务了吗,总得推荐个人选不是?你呢,这一年时间里让红星轧钢厂的产量和质量都大幅提升,上一轮评比已经是四家轧钢厂中的亚军,我估计下一次定能摘得桂冠。而且,这个桂冠我们有望永久保持,因为这并非偶然,而是源于整个体制变革带来的深远影响,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可这厂长的位置真不好坐啊!”
“年轻人嘛,能者多劳。更何况,你是正统工人阶级出身,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把厂子交给你,我和娄董都放心,有些话不必明说,你自己去悟吧。”
实际上,将厂长职位交给秦风是杨厂长与娄董共同的心意。
归根结底,这个厂子理论上应归属娄董,但因种种原因暂未能接手,离职时娄董也曾给他发过一封信,只是在收到时,信中部分内容显得语焉不详。
从娄董的态度来看,对秦风寄予厚望,委以重任。
尽管厂长之位无法直接姓娄,也不希望其就此荒废,因此秦风便成为了最佳接班人选。
当然,作为持有娄董全部股份的秦风,接手这家厂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唉,感觉像是被你摆了一道。”秦风满脸苦笑,升职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难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