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明的最高统治者,最忌讳的就是亲自下场,去和底下的文武百官直接争斗,即便是赢了,最后也是输。
因为在争斗的过程中,天子威仪也会受到损失,人一旦没了敬畏感,那么皇权就失去了震慑性。
倘若直接就败下阵来,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选择了无能乱杀乱罢,以此作为皇权的遮羞布,那就更是一败涂地。
天子是不允许出错的,只要出错了,各种掣肘与算计必接踵而至,到时君不是君,臣不是臣,一切章程,一切秩序便彻底乱了套。
朱由校在御极登基之初,就深深明白这一道理,所以他要肃清内廷,他要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他要增强厂卫力量,他要聚拢勋卫力量,他要筹设丰台和西山大营,他要筹设少府体系,他要筹设两书房,他要……
上述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在皇权与臣权之争下,能够建立起一个缓冲地带,避免自己亲自下场,在遇到相应问题时,能有对应群体或势力出面解决,这样即便把事情办砸了,也有斡旋回转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就败下阵来。
紧张忙碌的氛围下,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就好像是一眨眼间,便过去很久很久。
五月的京城多了几分燥意,天也愈发的热了起来。
小冰河时期下,气候是最琢磨不透的,极端天气增多了,自然灾害增多了,反复无常之下,让人很是被动。
南书房。
从一批朝中紧要奏疏被发派过来,南书房上下就没有轻松过,一连多日,不管是诸参赞大臣,亦或是诸随员,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忙碌,似乎成了南书房的主旋律。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被逮那批贪官污吏,锦衣卫到现在还在处决。”
“这天是愈发的热了,锦衣卫每隔几日就杀一批人,每次都有不少人围观,倘若出现时疫的话,后果恐不堪设想啊。”
“时疫是不太可能会发生,你们难道就没有留意吗?每次锦衣卫杀完一批人,顺天府衙就组织人手,在西市那边泼洒石灰,尤其是到了晚上,京城内外诸坊也会泼洒石灰,还拿水浇,我听宛平县差役说是为了消杀。”
“说起来,自从孙府尹就任以来,京城内外诸坊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外城,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的。”
在随员公事房内,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这些随员,在忙完手头的各项差事,难得有短暂休息时间,一个个在各自的位置上,也不知是谁聊起的话题,渐渐也就聊开了,这些时日他们太累了,哪怕像现在这短暂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范参赞,不进去吗?”
在阎应元他们交谈时,此刻的随员公事房外,参赞大臣范景文停下脚步,没有急着走进来,同行的参赞大臣董应举生疑道。
“稍等片刻再进吧。”
范景文回道:“也让他们都歇歇,这几日忙的脚不离地,卯时便进宫坐值,戌时才离宫归家。”
“那我等也转转?”
董应举提议道。
“好。”
范景文点点头道。
说是转,二人也只是在南书房回廊走走,上书房也好,南书房也罢,所肩负的职责和使命不一般,如此就注定两书房必离乾清宫很近。
“范参赞听说没有?”
董应举走了几步,对同行的范景文道:“少府似要举办考试以遴选一批才俊,单是最低的书办随员就要招收近千员,据闻凡是通过县试,却止步于府试、院试者,皆可报名参加考试。”
“董参赞是哪里知道的?”
范景文却没有回这一茬,反看向董应举问道。